下雨天总会让人瞬间平静,粗暴的雨声和粗鲁的雨滴瞬间把人和世界隔绝开来。
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脑中总会想些与现在日常不相干的事情或隐藏内心深处的事。
我回味着上午刚刚听过的《一个人的朝圣》里面的几句话。
我们足够聪明,总能看到自己的困境。
我们又不够有力,只好停留在困境之中。
我们又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不要改变。
因为我们的工作够稳定,我们都结婚了,孩子都长大了,我们都已经50来岁了……。
但当一个65岁的人走一小段路都感到辛苦的时候,却敢迈出改变的脚步,一个人在朝圣的路上遇到了更好的自己。
我的思绪随着这几句话如对面楼房屋顶上流下的水流被风吹乱的错落无序。
一个模糊又清晰的场景一下从遥远处渗入大脑之中: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场景,启帆是特种耐磨厂一名化验员,主要检测最终产品,控制铁制品里面碳的含量,如果碳的含量高了,铁的硬度就不够,如果碳的含量少了,铁就变得很脆,就成了钢。
厂里生产钢球,提供给水泥厂,从1公斤到十几公斤重,什么规格的都有。
由于建筑行业的萧条,水泥的用量直线下降,作为这条食物链最未端的产业,也是这条食物链的晴雨表。
几百平方米的车间空荡荡的,工人放假回家休息都快半年。
以前忙碌时,火星四溅如放烟花般热闹的场景已被珍藏了起来。
车间裂开的水泥地夹缝里长出来的杂草己经一尺多高。
行车的吊勾悬挂在二十几米的行车轨道中间,上面结了一个大大的蜘蛛网,没人打扰的蜘蛛正趴在网的正中心,不知道是在睡大觉,还是在等着它的猎物的到来。钢球模型,工具散落一地。
每天只有几个中层领导如新闻联播般准时准点的出现,刚开始还会在车间门口向里面看一眼,慢慢的连看一眼都变得奢侈。
每天坐一块也是天南地北的聊天打发着时间,预测着这个月的工资会不会准时发。
有时候互相自嘲着说:老板是不是怕厂被人偷走了,留下我们几个守厂。
有时候一聊到老板会不会什么时候也把我们几个放假了,大家就不再吱声了,启帆发了一圈烟,打破着这份压抑。
这烟也从2元一盒变成1.5元一盒的南方再到现在的0.8元一盒的江南。估计过不了个把月,这烟也得戒了。
可这烟瘾却与启帆对着干,以前一盒能抽二天,如今没什么事做,烟倒抽的更勤了。
明天是端午节,领导通知他们,明天放假一天。
放假对于上班的人来说:那是大赦,大家高兴的发表着意见,出去玩那是不现实的,大家也没那个心情,关键是口袋是瘪的。
有人提议,启帆要不明天我们一人卖点菜去你们家搭伙。
启帆调侃的说:好,好、好,人多热闹,时间过的快,还省钱。
启帆心里却想着:人多了,老婆碍于同事的面子也不会在耳边唠唠叨叨的,直从厂里效益不好,启帆最怕与老婆独处,最怕老婆追问厂里什么时候开工,老板都不知道的事情,一普通员工怎么知道。
第二天女同事和启帆的老婆负责煮饭,四个男同事打升级的扑克牌。
七月的天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出着太阳,现在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一下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启帆最怕下雨天,他住的是厂里的宿舍房,六七十年代建的那种一排排瓦房,虽然也吊了顶,但年久失修,天花板犹如行走的古稀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一块。
如果外面下大雨,里面肯定会下着小雨,家里能用的上接水的盆,桷都得上阵,家里像个水帘洞,不时的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雨越下越大,启帆诅咒这天气,可天气也不会因为你的诅咒而变得仁慈一点。
排水沟己经不能及时的把水输送出去,水位已经超过房间的地面,水开始从墙脚缝渗入房间了,启帆的脸阴沉的比外面的天还黑,还好大家都穿着拖鞋,就把拖鞋脱了,把脚放在桌子的下档上。
有时候不得不感谢发明扑克的人,这种游戏可以让人忘记烦恼找到了短暂的快乐,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只到隔壁传来,开饭喽,开饭喽的呼声,才把大家拉回了现实。
可当大家低头穿拖鞋的时候,发现脱在桌子底下的拖鞋都不见了,原来它们已经游到房门口去了。
假如房门口没有个门槛,可能它们也耐不住寂寞游到大海里找鱼玩去了,启帆脸红一块,白一块,诅咒着天气转移自己的尴尬,这顿饭是启帆有史以来吃得最没味的一次聚餐。
启帆联系了一位在外面的同学,准备投奔他而去。
启帆这决定犹如平静夜晚的一声惊雷,厂领导恼羞成怒,对启帆说下狠话,要么写个检讨留下,要么开除你。
很多同事和家人都劝启帆,但启帆还是坚决的离开了。
没经历过启帆的人生,又怎能理解启帆的决定。
后来,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出去了,身在世俗,有几个能坐怀不乱,他们的那一批现在还在厂里的只有二三个人了。
春节的时候启帆遇到以前的同事,他说:现在我依然很累,很苦,但很充实,也收获了自己想要的,再也不担心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再也不用担心朋友来家里玩让朋友到处找拖鞋了。
其实我们的现状就是我们的内心所想,你内心对生活不妥协,你的事业,生活才会越来越好,生活不用抱怨,抱怨只会让自己停滞不前。
如果你心中装着感恩,你看到的就是希望和美好。
回过头看看我们的经历,其实我们所经历的都是上天给予我们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