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感到孤独感大到马上吞没你时,你会干什么?我会去坐公交车。
学校地处偏僻,如果刻意些,选一路行程最远的公交车可以坐很久。我会坐在窗边,靠后排。
看外面熙攘的人群,拥挤的车道,更多的时候是看车上的每个人。稚童的干净老者的平和,女人的口红男人的公文包。有时感觉这个公交车上的人也足够组成一个社会微缩团体:有的人衣着光鲜,但躯体不坚定也神色惶惶;有的人温暖乐观,时常在嘴角挂着因对未来满心期待才有的笑容;有的人平凡卑微,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停留在哪里,被人挤来挤去还要满脸歉意;也有的人只会在角落里冷眼看着眼前一切,不知道怎么进入人流的漩涡,也不想进,比如你我。有时会有不可遏制的悲伤袭击我,这路时光的公交车好似在载着我们驶向死亡,过程中所有微小单元个体的思想、梦景、愿望、想恨的人想爱的人,皆变成尘土。真的,这样想时,我好想好想飞出去,甚至大喊一声“我们活不了多久了,大家快乐起来啊”,后来意识到,可能只有我一个人难过的像皱起来的皮球。是不是只有我这么害怕失去生命,明明这么孤单为什么还想紧附在尘世里。
看累了。闭上眼睛,任阳光变幻出形态各异的几何块儿在我眼皮上跳跃。这时思绪驰骋,往事也迷离起来湿润起来。时常害怕失去妈妈的童年。因自卑不得不过早接受命运,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的懵懂青春期。还有仍然孑然一身、前途渺茫的现在。想想自己挺过来多少苦闷,也还有多少事尚未勇敢尽力,冷落过善意的问候,逃避过内心的诘问,一路跌跌撞撞。我知道,那些我所爱的东西才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所在,是我不放弃自我的唯一力量。可是,一个人挣扎,同命运,同忽光忽晦的情绪,真的是很难。
有时我会突然下站,因为忽然清楚意识到,我人生理想可能并不会实现反而败的一塌糊涂,我爱的那个人始终没在我身边。就那样,我在陌生的街道,变成了一座孤岛。
那却又是最孤独的时候。有段时间,我几度感觉承受不住自己臆想的虚妄人生。
我们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个体,所以特殊又孤独。但每个人大都会有拷问内心的共同经历:我来这人世间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海子说,要看看太阳,还要和心上人一起走到大街上。在我只会读诗歌之前,只觉得这样的人生美的不像样子。后来尝试写诗,才明白这是对人生最诚挚美好的告白。
存在的意义,不在于借助他人之舟在他人的生活里泛行,不在于凭借别人的肯定来积攒成就感,更不在于伙同陌生人一起消灭内心的恐惧——对我们将去向何方的恐惧。仔细聆听内心声音,然后勇敢选择想走的路。在那轻松愉悦或者寸步难行的过程中,我们还要学会为自己积累发动力,那就是别忘了我们还和别人有牵连——这牵连,仅仅指自己要尝试付出要学会爱。爱父母,爱真心朋友,爱那个善良的同事,爱那些为生存奔波流动似水的行人。
而这些,都是我在无数个整夜无眠的时光里,反复徘徊在放弃与寻找的边缘上得出的“鸡汤”。
曾有一段时间,因为失恋的缘由,造成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极度不信任。我发自内心的害怕被再次抛弃,被朋友被可能会有的恋人,于是我便先关上心门抛弃了自己。久而久之,我变的沉默无比。舍友们在呵护照顾我脆弱的内心,我知道她们在刻意隐藏一些话题,不谈谁分手了也不谈谁又恋爱了,看着我整天无言流泪失眠,她们不敢靠近不敢好言劝说,只是每天帮我带饭帮我应对老师点名。但令现在的我无比悔恨的是,那时候像刺猬的我居然从来没有真诚的从心底感谢她们,她们的小心翼翼怕触及我的伤口还有对我身体健康的默默关怀。我理所应当的觉得那是她们应该做的。多么可憎啊!
两年后的现在,我也逐渐醒悟过来。在这过程中,我读了很多书看了很多电影纪录片以及公开课,感受了比爱情的爱更辽阔坦然的爱,更重要的是我积极思考并且付诸行动。
感觉自己就像一段枯萎的根支经过漫长寒冷的冬天,孤独阴暗,然后被春天的温暖一点一点唤醒,长出柔美的芽。然后敞开心扉大胆接受世界的美好以及自己的改变。
没有一条道路比自我拯救更难走,但也正是这种勇气,支撑我们超越命运、透过孤独和死亡的生活本质去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