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考瘦削,行动风雷,生性自由,为世所累,为躯所困,生于枯冬,逝于炎夏。
丁壮往昔,行止朗逸,薄迫耳顺,皮骨嶙峋,缠绵病榻,身婴大痛,求生意弱,几近绝食。
苦日终尽,永绝恩缘,野虎归山,魂灵自在。奈生人执着,念血亲深浓,时常念怀。
冥诞斯日,雾蒙蒙,雨沥沥,泪滂滂。
这是在已故父亲62岁冥诞当天的夜间,写下的几句话,算是悼亡,算是怀念。三年的时间,并没有冲淡对他的思念,反而就像埋在地底的酒,越来越醇厚,越来越让人回味,虽说今生缘分已尽,但记忆里父亲依然鲜活。尘世中的人拽着这根牵着已故之人的线舍不得撒手,几十年的羁绊,在时间的冲刷里,好似那么的无力缥缈,但人活一世,心里总有些东西放不下,临近百年的时候,可能大部分时间需要靠回忆才能安然度过。有这么条线,挺好。
昨天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个大爷,印象中的他是个身材矮小但很结实的小老头,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他们几个兄弟虽然同父异母,感情却十分的要好,所以来往很频繁。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偏僻而稍显简陋的家里。那时候应该已经是在病中了,土炕上的小老头看见我们几个孩子非常高兴,皱皱巴巴的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我握着他粗糙的手,他的脸上满是欢喜,欢喜之下,却是满满当当的不舍和遗憾。那时候不懂,对于病无可医的人来说,跟活着的人见一面少一面。他那么喜出望外的表情,至今记忆深刻。就像父亲末了见到我几个姐姐的表情一样,好像父亲更淡然一些罢了。
随着年龄的长大,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记忆“打中”,斯人已逝,只留活着的人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