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隔离室放出来几个月后,一个送信的人在小球场走向我说监狱的精神科医生,Philip Q Roche让我去他的办公室。同一个监狱的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觉得这家伙是个精神病,尤其是当这个人有麻烦的时候。在丹内莫拉,许多麻烦缠身的犯人都走过这条路,这是一个行当。看守必须要做的事就是花500美元从外面叫进来3个医生,他装出一副审问那可怜人的样子,然后就去了疯人院。可能看守并没有告诉这些医生他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这些精神医生非常聪明,知道如果他觉得这个人足够正常可以待在外面,他绝对不会有机会再被看守叫进来,也不会有500美元拿。
Roche开心的笑意反而让我更警觉。他很帅,比我年轻几岁,又高又瘦,穿着讲究。他的皮肤非常光滑干净,让你立刻想到他肯定使用很长一段时间的昂贵面霜了。让我更加警觉的是,他拿着烟撅起嘴的样子,竟然有点女气。第一印象永远不会错。
“你在这个监狱里有很多麻烦,是吧?”他说。
我告诉他确实有点麻烦,“我不觉得自己处在麻烦当中,它更像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我说。
事实是,他的私人秘书辞职去结婚了,国内正处在战争中,以现在的工资基本找不到人。这份工作是把他与罪犯的谈话记录打印出来,他不在的时候负责办公室里的工作,因为他每天只在这里待2或3个小时。
“为什么是我?”我问。
他说,因为一项其他的要求比打字能力更重要,那就是绝对保密。从我的记录来看,他觉得我是一个知道闭上嘴巴的人。
Roche医生是费城非常有名的精神病医生之一。他有一个科室挺全的私人诊所,有很多医院的职工,他也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教书。他本身就是个有钱人,还娶了一个来自更有钱的Main Line家族的老婆。在他的领域里,不乏那些讨论监狱改造,却对监狱系统提供的相对较低的工资标准嗤之以鼻的人,Roche医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纽约州,立法机关通过了一项伟大的计划,那就是在星星监狱建立一个诊所,为其他5个州的犯人以及少管所的改造者提供治疗。作为主要法案的一部分,该法律被修改,性犯罪者将被判从一天到终身不等的不确定的刑罚,期望他们能得到6名全职精神科医生的大量治疗。整件事情都被搞砸了,事实上,变成了一个灾难,因为这个州根本没有精神医生。
Roche医生不同。我想,尽管他的费用和同行一样高,但他把刑法作为自己的专长,所以他去了犯罪分子所在的地方。以后的几年里,当我在阿提卡研究最高法院的判决时,看到最高法院能够引用Roche医生的杰作《犯罪心理学》,总是让我非常激动。我为他工作期间它就开始写这本书了,我仍能认出引用中我为他打印的部分。
Roche医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尽管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他有雄狮般的勇气。一些脾气暴躁的犯人被带到办公室,铐起来,Roche医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警卫打开手铐,与犯人握手,并把警卫送出去。警卫摇着头离开后,医生邀请犯人坐下,递给他一根烟,朝他微笑,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发现自己处于荒谬境地的人微笑一样。这招从来都没失败过。无论犯人看起来怎么变态,他总是以微笑回应。
每次会面过后,无论是有预约的还是紧急状况弄来的,Roche医生都会陪犯人走回自己的牢房,你总会有这样的印象,这不像是警卫在押着犯人,而是两个朋友之间一次愉快的聊天。
就像所有的监狱一样,宾州的监狱系统也是整个政治迷宫的一部分,从监狱长到狱长,每个人都把他的工作归功于一个政治赞助者。一个与工业部有关联,叫Goddard的医生是这里的真正老大。我一直没弄明白“doctor”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能弄到他想要的一切,无论是从相关产业,还是假释委员会亦或是州长本人。只有罗奇博士拥有财富、地位和个人声誉,才能凌驾于一切政治考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