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万两千八百美元换成容易点数的绿色百元钞,莫顿森需要飞越半个地球到达科尔飞。
这其中,一万两千美元用来盖学校,八百美元是他未来几个月的生活费。莫顿森这样计划着。
为了节约开支,他付出了五十六小时乘坐特价机票。从旧金山到亚特拉大,再经法兰克福到阿布扎比再到迪拜,然后抵达伊斯兰堡。
莫顿森计划着每一分钱的用处,每话费一分钱,他都觉得是学校的砖瓦和教材流失了。
饭店侍者阿布都·夏在知道莫顿森再次返回伊斯兰堡的计划后说“……我们必须好好杀杀价。”
他为莫顿森叫来了出租车,和他一起去买水泥。
莫顿森急于开始进入正题,然而每到一家水泥厂,伊斯兰堡人的规矩是先喝茶。最后,阿布都告诉莫顿森:“……黑手党。明天再拉加市场很多贝司,很多杀价。”
原来,这里的水泥生意受黑手党控制。
晚上,在饭店洗澡时,莫顿森发现自己的上衣破了。阿布都带着莫顿森去找裁缝,但是莫顿森的身高高于当地人。在选择布料的颜色时,阿布都不建议莫顿森选择棕色。
“您当个干净的绅士比较好,这样很多人才会尊敬您。”阿布都说。
第二天,阿布都带着莫顿森在“有秩序的混乱”的市场里熟练找到一家木材行。“这个人是个好的穆斯林。”阿布都解释说。
此前,莫顿森请建筑师劳夫为他的学校画了设计图。
木材行老板阿里算完账后,立马遭遇了阿布都的一顿骂。
经历一个多小时的讨价还价,阿里抓着莫顿森的袖子说:“你赢了,他已经把我的价钱砍了。”
经过两整天的讨价还价,第二天傍晚,肚子快被茶水撑破的莫顿森和阿布都终于在泥泞中走回科亚班,后面跟着一匹小马拉着的二轮货车。莫顿森的夏瓦尔(上衣)口袋里塞满了各种材料收据。这些材料将于明天破晓前送到他们租的卡车上,然后花三天时间运抵高原。
黎明时分,阿布都捧着莫顿森的网球鞋叫醒了他。
这次购买材料,花掉了之前超过三分之二的总预算,余下的三千多美元要支付工人的工资,还得支撑莫顿森的生活。
到了下午,贝德福德卡车旁边挤满了闻讯而来的人们。他们听说有个穿着褐色夏瓦尔的大块头美国人,带了满满一卡车的物资,要去帮穆斯林小孩盖学校。
临近晚上,莫顿森的材料清单上,四十二项材料全部勾齐。卡车工作在天黑前把货捆紧,然后用粗麻布盖过车顶,在车子两侧用粗绳绑紧。
莫顿森爬下车和阿布都告别时,人们蜂拥而上,递给他香烟和打算捐给学校的卢比纸钞。
贝德福德卡车在司机穆罕默德的驾驶下,一路上艰辛,在莫顿森坐在车顶还没欣赏够风景时,印度河映入眼帘。他们进入了斯卡都。
到科尔飞还要走八个小时的山路,司机急于卸货。
莫顿森想到了登山时的登山经纪人兼旅行社老板穆罕默德·阿里·常嘎吉。
“你可以把这些都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常嘎吉说。
工人们搬着水泥和四层夹板一趟趟经过常嘎吉身边,常嘎吉也越来越热心。仆人雅古烧热水时,莫顿森看到他用的日本高山炉具。莫顿森忽然意识到,这是从某个登山队偷来的。
莫顿森忽然焦虑起来,想马上清点所有物资,但常嘎吉坚持待会儿再处理这些事。
莫顿森带来学校建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斯卡都。曾帮他煮过好几个月豆子菜汤的“达尔”和“恰巴帝”的阿格玛路都赶来要人。
常嘎吉用他的吉普车载着莫顿森来到了可安村。
“我要谢谢吉瑞克先生的光临,感谢他为可安村带来了一所学校。”村长将宗帕说。”
“给可安的学校?”
“是的,一所学校,您答应过的。”“一所登山学校。”
莫顿森使劲在大脑里搜索,想找到证明这这是个精心设计的玩笑的蛛丝马迹。
莫顿森试着解释,先是用英文,又用巴尔蒂语。然而,每人听他的。
又经历了几个小时的争吵,莫顿森在屋顶度过了有一晚。
天一亮,莫顿森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欺骗自己,是不是因为在乔戈里峰劫后余生的兴奋,使他对这里的人没有做出理智的判断?
科尔飞距离他只有112公里,却让他觉得咫尺天涯。他的建材被常嘎吉藏起来了。
常嘎吉又带着莫顿森见了五个村长。“这是我们村里的长者。”
莫顿森用拒绝食物表达自己的愤怒。这使得阿格玛路和宗帕终于放弃了要在这里盖学校的纠缠。
几个小时候,莫顿森乘坐吉普车终于又来到了科尔飞,那一是傍晚时分。
“我父亲,哈吉·阿里说,安拉有一天会送你回来,哈吉·阿里知道的,先生。”村长的儿子塔瓦哈说。
他们在缆车李,在刺骨的寒风中晃来晃去,布劳渡河猛力冲蚀巨石的声音在耳边向着,他们滑到了村子里。
莫顿森受到了全村人的等待和拥抱。
“但是在羱羊爬上乔戈里峰之前,必须要先度过布劳渡河。因此,在盖学校之前,我们必须先造一座桥。”
“是的,一座大桥,石头的那种。”塔瓦哈说,“这样我们才能把学校扛到科尔飞村子里。”
莫顿森喝了一口茶,却时时咽不下去,他在思考。
思考:坚持去做一件事,不仅仅是付诸行动那么简单。而承诺别人去做一件事,不仅仅需要财力的支持,还有可能遭遇各种意想不到的困境。
莫顿森千辛万苦带来的建学校的材料被常嘎吉藏在哪里?为科尔飞盖学校首先要造桥,这是莫顿森没有想到的。莫顿森还能悉数找回自己的材料吗?建一座桥,这些资金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