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过境迁多年以后,素年曾经问过我,她说你那次不顾别人的想法执意自己一个人去找他的收获是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在那样的条件下没有办法享受任何所谓的旅途的乐趣,我想了想只能说,我确定了自己是真的爱他。以前曾经彷徨过,害怕别人的流言,害怕爸妈伤心,什么都怕,但是现在问我最怕什么,我只怕苏丁寰离开我。在路上我的所有害怕和不安,都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失去他,我一定一定要找到他,哪怕千里万里,那种坚定的信心,再绝望的夜晚都会有曙光等待着我。所有的爱都是冒险,那就心甘情愿等待我们一生中所有悬念。
上午十点钟到达孟威诺的车站,有很多艘船在河边等待,是那种只有棚顶的简易渡船,四周没有窗户,大概可以乘坐四十个人左右。码头上堆积很多正在等船的游客,我试图去问一个掌舵者什么时候开船,但是比划了半天他好像听不懂英文,周围都是一些鬼佬和本地人。烈日炎炎,我汗水已经湿透,汗水流进眼睛里又晦涩又痒。还好等了不算太久,就准备买票登船了。船身非常窄小,我一米八六的个子,腿只能弯曲曲的缩着,后排的一些欧洲人已经把腿盘到了座椅上。更可怕的是,为了多赚钱,这里恐怕没有超载这么一说,过道和前排都堆满了人席地而坐。
我想,如果不是为了寻找苏丁寰而来,我应该会被这里的美景深深吸引。青山绿水,完全没有被商业污染过的纯天然。有点和桂林山水相近,高高低低的山峰,不同的是我们乘坐的小船,会经过一些急流,若不小心躲避,随时有可能被打过来的河水湿身。时不时会有孩童两三作伴划船浆从身边路过,四周被山所环绕,远处的河面上漂浮阵阵雾气,很像世外仙境。也会路过几个当地人正在打渔的船,互相热情的SAY HELLO。我当时心想,等我找到了丁寰,我一定和他一起,再把这些风景好好游览一边,纪念我曾追逐他的时光。我旁座是一个法国女孩,她主动向我搭讪,她的英语说的非常拗口,我几乎听了半天才明白她是在问我的名字,我取出护照给她看,她也取出护照给我看。她是一个法国人,让我惊讶的是她只有16岁!“真不可思议,你居然这么年轻,这在我们的国家这个年纪只能乖乖上学!”但是她仿佛一句都听不懂我说的,难道法国学生都不学英语的吗?
到达孟威诺的时候,奇怪的是,那个法国女孩一直跟着我,我走快她也快,我走慢她也慢。我想问她没有自己的旅行计划吗?想想她也听不懂,我也懒得开口了。沿着河边走一排木质的房子,我顺利找到一家旅社,是一个只有三层楼高的别墅,说是别墅也实在是太简陋,是那种竹子做的有隔断的小木屋而已。老板娘以为我们是两人同行,带我们看了一个双人间,法国女孩看了之后猛点头,我也默认了,两个人住可以互相照应,也可以节约一半旅费。结账后,我拿着苏丁寰照片问她,有没有见过这个中国男孩,她摇了摇头。我又向她打听了镇上唯一一所学校的位置,打算下午去看看。
这里并没有中年男子所说的连电都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这里的电是自己产的,需要从外面拉长长一根线连着房顶的灯泡,如果手机需要充电的话就要从灯泡上面的插线孔再连接下来,而且晚上10点钟就会停电,搞得像大学宿舍一样。我的T恤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太多次,我准备去冲个澡,只有冷水而且是在室外的一个竹子搭成的一个一平米的小封闭屋里,我顾不了太多迅速的冲洗了一下。
回房间以后,法国女孩已经睡着。我简单擦了擦头发就背包准备出门。向老板娘打听了学校的地址,沿着乡村的泥地走了大概15分钟就到了镇上唯一的学校,这里的村庄小的实在不能再小了。所谓学校就是一个稍大点的三层楼小竹屋,门前的一片空旷泥地就是操场了。让人失望的是整个学校空无一人。还好学校旁边的住家有个孩子在门口洗衣服,我试着和他交流。
“小朋友,请问你是在这所学校上学吗?”他似乎听不懂英文,只用很胆怯的眼神看着我,身子只往后缩。
我对他笑了笑,“你见过一个中国男孩吗?前一阵应该在这教书的。”里屋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闻声出来了,应该是男孩的姐姐。我主动想她问好,谢天谢地这女孩听得懂英语。
”今天校长生病,所以停课一天,你明天再来学校就好了。“她向我解释道。
”校长生病就要停课吗?“
“是的,学校只有校长一个老师,孩子们的英文都是来这里旅行的背包客教的。前几天来了几个中国人教书,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男孩。”听了这句话,已经足够我激动了,我赶紧拿出照片给女孩看,女孩喊来了门外的弟弟,弟弟看了照片之后笑着点了点头。这消息太让我振奋了!也就是说苏丁寰的确到过这个镇子,甚至有可能还在!我向姐弟俩表示感谢,并且送给了男孩一小盒高迪瓦,李多杭怕我没饭吃硬塞给我的。男孩笑着跑开了。
我走到了镇上算得上是唯一的一条街道,我盼望着还能得到哪怕一丁点苏丁寰的消息。整条街道都是两三层的竹屋,一楼都是小商铺。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这样一个经济如此贫瘠的小镇上,居然还有一家书店,书店很小,书也很少,基本只有一两百本藏书,大部分都是一些与佛教相关的经书。老板娘是个身着民族服装的西藏人,我再次向她打听了丁寰的消息。
她看完照片笑了笑点头,“这个男孩子经常来我的店,还买走了几本书,我问他看得懂吗,他说可以留作纪念。”
“你确定是他吗?你知道他住在哪吗?”一点消息又可以让我激动不已,
“确定啊,他长的那么好看,还是中国人,我肯定不会记错。住哪就不知道了,他不太喜欢说话,每次来都自己看书。”
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依然不知道他住在哪,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丁寰的确是曾经在这个小镇呆过一些日子,霎那间我都觉得空气里都有他的气息。晚上我去了一家当地老百姓开的鱼店吃饭,男人去湄公河钓鱼,女人在家煮鱼开店,这是不少当地人的生活方式。还遇到了同住的法国女孩,女孩热情的向我招手,又拉我同桌吃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我说我的她说她的,我们语言完全不通,但是同在异乡却有心有灵犀的感觉。这里的夜好像黑的特别早,到了晚上六点,基本挨家挨户就都关灯睡觉了。夜晚的小镇特别静,法国女孩挽着我的胳膊一起穿过泥地回旅社。
第二天迎着太阳的曙光,不到六点钟我就起床准备去学校继续寻找。意外的是没想到同屋的女孩已经不在了,桌子上留了一张贺卡,用封皮套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打开是歪七扭八的一行字,看的出来是她刚刚学会写的,听起来有点深沉,也许她并不能完全理解汉语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上面写着: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