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庆贤的长篇小说《滑落的面具》
“80 后”作家李庆贤继《颜色》后,又一部长篇小说《滑落的面具》已经面世。 如果《颜色》是直面处于社会底层的群体生存状态,彰显卑微的生命的无奈与无助,那么《滑落的面具》就是把人生的复杂性与人性的多面性纠缠在一起,是奴性与血性的思考。
小说描述的是刚刚离开大学校门走上工作岗位的大学生慕铭、蓝程程、秋季、 山谷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慕铭在他岗前培训的军事拓展活动中与大学生蓝程程因为一段舞蹈导致面具滑落而相识,深爱着蓝程程,而秋季又爱着慕铭。山谷又是慕铭的割头不换的患难兄弟、表妹婿。慕铭在整个故事中真心对蓝程程,甚至为了她可以失去生命,他虽然刚开始隐瞒了自己有未婚妻,那是因为他和蓝程程相识恨晚,而且他愿意为了蓝程程而结束那段勉强的爱情。最后他失去了亲情、 爱情、友情、事业,锒铛入狱。
这部小说高潮迭起,四人彼此都开始了不信任。山谷认为是慕铭出卖了他,是慕铭告知了秋季自己的事情。而慕铭怀疑山谷打蓝程程主意。秋季以为慕铭毁坏她名誉,蓝程程认为慕铭一直在欺骗自己。最后赢家是蓝程程,她看起来纯真无邪,其实非常现实,心机重重。当她无意知道慕铭就是致残她父亲的凶手时,还装作若无其事,利用温柔的陷阱,实施成功的报复。
因此,奴性与血性共同交织在慕铭和蓝程程的性格中。他们都戴着面具扮演 着弄臣,面具纵容了他们的奴性,打压了本该张扬的血性。“戴上了面具,人们 变成本来他绝不可能成为的个体,面具成为社会和认识生活中本质的对立面之间的媒介。”([ 美 ]J ·C · 克劳克 :《庆典中的面具》)。面具具有自我的消解性,它的副作用在于培植了自我的寄生性,人日益物化、机械化,因此造成了人的人性矛盾和人格分裂,同时它也掩饰了沉默、谎言与暴力的共谋。
面具囚禁了慕铭的自我,释放了他的奴性,只有当他醉酒的时候,才让人看到他的本真。他谩骂, 他哭喊,他无助,但他又不敢在众人面前摘下面具,因为失去了面具的保护,他会面临牢狱之灾,而地位、崇拜,爱情乃至他一直享受的快乐人生,都一去不复返。蓝程程、秋季则不同,戴上面具,为她们的人性复苏提供了契机。她们的生活绚丽多姿,玲珑炫目的现代生活煽动了她们的生存热情,并敦促她们逐步发现 失落的血性。
确切地说《滑落的面具》是一部青春文学的爱情悲剧。主人公慕铭渴望爱情,却又不得不面临爱情的滑落。某种意义上,慕铭是一个留着“80 后”深刻印记的时代标本。对理想的执着使他无暇顾及社会潜移默化的变迁,虽然他苦读十年寒窗,歇斯底里地挤入所谓的白领阶层。可他是一个无车无房无权的三无人员,根本无法与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这就是构成他人生悲剧的全部。因此他身上所隐含的东西是复杂的,如果不能用单纯的眼光去审视这个人物,那么小说丰富的社会内涵将会大打折扣。其实慕铭对于爱情理想的近乎执拗的追求,是当下 社会最为缺乏的精神力量。我们的社会需要这种精神力量作为支撑,同样,理想与信念也是构筑我们精神家园的不可或缺的维度。这正是《滑落的面具》含蓄的全部社会价值。
小说直视人生,用“80 后”青春的触角透视社会,是继韩寒《三重门》、郁 秀的《花季 ·雨季》、郭敬明的《爱与痛的边缘》后的又一部青春力作,语言老 道流畅。作品告诉人们与父辈相比,“80 后”无疑是最富足的一代。但是相对的,“80 后”也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只是父辈们所没有经历过的,所以,才出现了关 于“80 后”的诸多社会问题 :“蚁族”、“蜗居”、高价房、教育、“剩女”、网络、 “富二代”、“官二代”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在纷扰的现实面前,“80 后”要经历更多人生的抉择和磨砺,大多数人选择了妥协,少数人选择了反抗和观望。慕铭就是与命运抗争的代表,他为了选择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不得不洗心革面,奋发愤图强,终于以优越的条件成为都市的白领。但是为了所爱,为了追寻,他又不得不用面具遮盖自己。其实质是为摘掉父兄辈强加给“80 后” 诸多的标签(“迷失的一代”“垮掉的一代”“拜金的一代”),为此他活得很痛苦。而山谷就不同了,他选择了逃避。蓝程程、秋季则是“标签”的践行者,投怀送 抱,成为有钱人的玩物,她们滑落的不仅仅是面具,还有裸露的灵魂。
总之,作家就是要用“80 后”自己的语言、视觉、方式,重新在 历史上的定位,即使是稚嫩的,也是一种不灭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