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宽,你们要把这个伢子带好了! ”我出生的那年,老爹就走了。老爹临走前,把我父母叫到床前,郑重交代,要把我带好。
我想老爹的这句话既是跟我父母说的,也是跟老太说的。因为我出生那年,老太才56岁。
老爹去世时多大年纪,老太说过,我忘了,反正年纪应该比老太大,而且悬殊不止一岁两岁。
我母亲经常和我说起老爹老太的往事,其中有一次说到关于老爹老太不寻常的婚姻。
老爹叫李桂林,排行老三。老太叫杨粉英,13岁就嫁到李家门上来了。老太原先的丈夫是五老爹,婚后不久,五老爹去世了。
因为三老爹没有成家,后来三老爹就不许老太离开李家门,并要求和老太重组家庭,一起生活。打我记事起,左右邻居都叫三老爹三老太。
由于老爹老太一直没有子女,才接收我父亲来承嗣的。至于有五老爹、三老爹,是否有大老爹、二老爹、四老爹,我以前也问过村里的老人。得到的答案也不确定,都是猜测他们早早就去世了,而且都没有留下子嗣。
我出生前,老爹老太和我父母就产生了家庭矛盾。老爹老太住的是老的三间丁字府茅草屋,我父母住的是新建的两间丁字府茅草屋,住在一个墩子(宅基地)上。丁字府茅草屋,四面墙用土块垒成,屋顶盖的是茅草,南北长东西窄,门朝南并排着。
跟现在的住房不一样,那时的老屋面积大,木料好。我父母刚分家,近乎白手起家,新砌的房子比较简陋。
母亲经常说起那时的日子,就是天天忙着到生产队上工,一年到头只盼年底集体分红,结果既分不到钱,也分不到粮。
母亲生我坐月子,家里没有大米,没有白面,只有用麦han子煮饭,有时加点胡萝卜或山芋什么的,反正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满足了,根本谈不上什么营养搭配。
别人坐月子还有母亲或婆婆照料,我母亲在月子里还要自己做饭。有一次去河边洗胡萝卜,站在水跳(一种伸向水中的木凳)上,脚下一滑,整个人掉进河水里。幸好一手抓住木跳,才慢慢从水中爬上来。
我不知道母亲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经常疼痛是否跟那次月子里落水有关。
在那视工分为命根子的年代里,母亲生下我刚满月就下地干活了。就这样一边干活,一边哺乳喂养我。
因为我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据说母乳还比较充足。这我也是后来听说的,隔壁阿三,跟我同年出生,论辈分还是我的叔叔。他还吃过我母亲的乳汁呢。他家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可能还有一个哥哥夭折了,不然怎么叫三子呢?他的母亲是我的叔伯奶奶,生他的时候没有奶水,所以就来分走了我的口粮。
就凭这一点,我母亲就可以当模范,在那吃不饱的年代,不仅用自己的乳汁喂自家的娃,还无私地哺乳别人家的娃,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就值得点赞!
老爹在去世之前,看到自己的重孙出生,他应该是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离开了。
后来,老太跟我父母的小矛盾一直存在,但是对我却是疼爱有加。
“抱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许越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人,越是疼爱小孩子。老太逢人就说我是“龙蛋”,上东上西总把我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