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这些年,假如有人问我,最讨厌做什么事?我估计会说:搬家。
是的,我讨厌搬家,一堆家当,一片的乱七八糟,俩个人收拾起来特别辛苦。妻子更是叹息:搬家搬家再搬家……她讨厌那些没用的东西,连同讨厌我那堆纸箱里的书籍。
那对我来说可能是折磨的过程,或者也可以说是被动的过程。
每到新居,我都要整理一番,把一些旧书报刊舍弃。这样,反复几次遇到这部《白鹿原》,又发现自己从来没看过。
其实, 我也知道这是陈忠实的获奖小说,有意无意试着翻了几页,可是毫无读下去的思绪。那种奇怪的感觉像个大大的问号萦绕在我心中。
不过,打开扉页的那句话却深深地吸引了我——“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这样的记忆好几次轮番起来。
自己也不曾记得《白鹿原》哪里买的或是借阅而来。所以不禁好奇随口问道,”这书从哪里跑出来的? ”妻子每次揶揄道:“笑话,书呆子不知道书从哪里来的”
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传来消息,陈老因病去世,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离陈忠实不远,不到30公里的距离。
今年二月十五号,迎来清晨的一场梦。
梦中:我到了陈老家里。朦胧中,他衣着朴素一脸笑意,很亲切地对我说着,大概有二三十句……我着急的很,但就是听不懂他满腔热血的关中话。有个小插曲,妻子嫌陈老说话烦,故意用手指做了几个小动作逗逗他,不过他好像并不理会,一点也不生气,依然心平气和笑呵呵的说着……
梦醒了,也让我彻底醒悟。一下子明白了陈老他是什么人,作品的文学高度。忽然,我有一阵心痛的感觉,天哪,我没有看过一页。
好吧,我开始读《白鹿原》第一章。
白嘉轩后来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身里娶过七房女人。
这个简洁的句子开门见山,主人公第一时间登场,开篇第一句就撷住了每个读者的眼球,不禁让人引起无限的联想。
第一章是小说的整体铺垫,就写一个字“死亡”。交代了两件事,白嘉轩娶六房媳妇陆续亡故和父亲秉德老汉的离奇死亡。
娶头房媳妇时他刚刚过十六岁生日。那是西原上巩家村大户巩增荣的头生女,比他大两岁。他在完全无知完全慌乱中度过了新婚之夜,留下了永远羞于向人道及的可笑的傻样,而自己却永生难以忘记。一年后,这个女人死于难产。
陈老用一段文字来叙述一个女人的短暂人生,他的笔法寥寥数语,通过文字仿佛在勾勒什么?我非常好奇这种写法,如果是自己怎么写?自己会在小说里如何描写遇到的女人呢?关于他们的外貌还是细节?自己可能会习惯写一大堆情节和对话出来吗?看来,有些作品能写,不等于都要写出来。
母亲急了:“快给你爸一句话!”鹿三也急了:“你就应下嘛!”嘉轩“哇”地一声哭了:“爸……我听你的嘱咐……你放心……”秉德老汉立时松了手,往后一仰,蹬了蹬腿就气绝了。嘉轩一声哭嚎就昏死过去,被救醒时父亲已经穿上了老衣,香蜡已经在灵桌上焚烧。
这段特别精彩的描写,包含着语言和动作的一气呵成,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形象生动。
看着我捧读入神的样子,妻子忍不住笑道:呆子看书,其实那书是我的。你这功夫,我恐怕都看了过三遍了。我还傻缺的问了一句:“你到底看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