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老人与狗的前世今生(一)

小青并不是一条蛇,也不是白素贞的妹妹,它是一只青蛙,爱唱歌,男。

小青生来就住在一所大宅子的一口大池塘里,直至死去,从未离开过。宅子里住着一家四代人,年纪最大的人称老夫人,小青只认识她。可惜老夫人并不认得小青,只觉得它每天晚上“呱呱呱”地叫着很吵,小青每当感觉到老夫人烦它的时候就越发叫得厉害,它很痛心老夫人居然不认识它。

小青第一次见到老夫人时,她已经年纪很大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材佝偻,小青却在她身上看到了十八岁妙龄少女的影子,那个女孩正对着它微笑,有时又带着点怨念,尤其四目相对时,小青仿佛一阵电流击身,时空转换。

为什么会这样小青也搞不清,只是这感觉真真切切,从此它一有机会就在老夫人身上寻找美丽少女的影子,可惜老夫人并不配合,很显然她一点也不认识它。

老夫人每天晚上来到池塘边散步,走累了就在旁边的摇椅上躺下,静静地。她又想起了她一生的岁月,十八岁嫁进这个宅子,二十八岁守寡,抚养小孩,操持这个家,直到老去。她一生都奉献给了这所老宅,兢兢业业,却过得并不开心。现在她感到死神将至,反而常常会想,如果十八岁时那场逃离没有发生意外,如果她和心爱的小伙计划成功,她将会过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失败?小伙如今又在哪里呢?

正如历史没有假设,生活也没有如果。

他们毕竟是失败了,约定一起逃走的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自始至终搞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到了约定地点后他却没来,她等了一个晚上,也不见他。天一亮她就被父亲找到,之后便匆匆送嫁到了这个老宅。小伙从此音讯全无,父亲说他已经一个人离开,她怎么会信。

此后她也再没有离开过这所老宅,就像小青一生也没离开这口池塘一样。

老夫人叹了口气,几十年过去她其实早已忘记了他的模样,只记得,他喜欢唱歌。老夫人静静地回想着他曾经唱过的歌……

“呱、呱、呱……”

此处只有青蛙叫,老夫人不耐烦。

“呱、呱、呱……”小青卖力地叫着,它想和老夫人聊天,想听她说心事,想给她唱歌,无奈它只会这一句。

老夫人被它叫得不耐烦,本想着这里是大宅最清静的角落,偏偏有只青蛙在不识趣地狂叫。老夫人坐起来拿手杖赶它,小青赶紧逃走,换个地方继续叫,“呱、呱、呱……”

老夫人气急了,围着池塘追着它跑。小青越逃,老夫人越追。追到后来小青也生气了,它在试图跟她沟通啊,怎么她就不明白。

小青奋起反抗,一下跳到了她身上,老夫人气急败坏,拿起手杖就打,一打打到自己,“哎哟”地叫起来。小青不忍心,便跳下来,可老夫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样,非要和小青作战到底。小青东躲西藏,一边“呱呱呱”地叫,老夫人根本不听。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追逐间一失足掉进了池塘。这下小青慌了,它更大声地叫,想叫个人来救救她,可是没有用,夜深人静,老夫人就这样默默地沉入了水里。

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只扑腾了一下,没想到死神会比她预料的早到一些,之后她便不动了,她看到小青狂躁地在她身上又跳又叫,一瞬间它仿佛幻化成年轻小伙的样子……

他心急如焚地想叫人来救她,甚至来不及看看她最后一眼。

原来是你啊……老夫人看着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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