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朋友圈看到曾经大学的班长,如今文学院的院长发的一条微信。那是发表在文艺报的一条音频,他诵读的朱自清的《背影》。文艺报是学术期刊,在上面朗诵的有莫言,……重量级的人物。看得出,他如今在文学评论届颇有地位。
在朋友圈里他说,标准的吕梁普通话,大家凑活听吧。我在下面评论,我一定要听听,重温一下大学时光。
我点开那条音频,老同学的声音就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实话,他的普通话好了很多,大概是经常被邀请去做讲座的缘故吧,声音低沉有力,透露出岁月沉淀的味道。与朱自清的《背影》静默默融为一体。
中年再读这篇文章,我们突然能体会到朱自清和父亲为生计奔波的颠沛流离,体会到生之艰难的坎坷,体会到憨厚笨拙的父亲隐藏的默默无言的爱和温暖。而这种奔波,这种流离,这种无奈我们何曾没有过。体会到生活的种种无奈和不如意。我们也曾有过。因为有过,才读的倍感深沉的。
声音是可以出卖一个人的,出卖你的岁月,你的经历,你的年龄。
他来自吕梁山区,大概是一个极其偏僻的极其落后的村庄,来大学时操一口纯正的吕梁话,平翘舌不分。记得普通话的课上,老师让我们念顺口溜“刚往窗上糊字纸,”他硬是念得全班人笑破了肚皮。我暗暗叫他大舌头。现在想来,他那时一定是有了长远的打算的,先在班里当上班长,大三的时候去学生会当会长,毕业时顺理成章的留校了。而我,每天沉浸在小说和对爱情的幻想中,唯一的收获就是给男朋友写了一堆堆的情书。
毕业后他留校当了大学老师,我回老家做了中学老师。每次去太原,都要回母校看看。那时他住在学校宿舍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子里,除了书,还是书。他打开抽屉,把南京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给我看,他正在纠结留校和继续升造的问题。继续上学,意味着学校的工作就丢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大事。因为家庭的经济状况不容许他丢了这养家糊口的饭碗。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协调的,只知道三年来他一直在太原和南京之间奔波。
我呢,在老家的小城市里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一边上班,一边看着孩子长大。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研究生毕业后,他考取了中国传媒大学的博士,是……的学生。在导师的教导和他的努力下著作等身。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也不知道他的爱人是谁,我们就这样活在各自的世界中,断了联系。
而我也不再安心于日复一日的生活,决心去考取在职研究生,从备考到毕业的三年里,我一直奔波在临汾和晋城之间,精疲力竭。
从二十三岁到三十五岁,我们就在各自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带着岁月赐给我们的伤痛,带着我们的坚强一路前行。
如今,他头上有了诸多的头衔和光环,也成了文学院的院长,偶尔在电视上露露脸,偶尔抱怨工作的艰辛和工作的不易。而我,还在小城市里,一如既往地当着语文教师,写写文,读读书,练练瑜伽,在生活的风浪里扑腾之后,我们都过着平静却幸福的日子。
今夜,再听这篇朱自清的《背影》,波澜不惊的语气之下,是我们对生活痛彻的领悟。痛过之后,我们仍然奋勇前行,因为我们对生活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