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飞埋葬了天残老人,在墓前公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按着老人的指点径往会稽山而去。
会稽山山高入云,林深草密,绝少人烟。
许凌飞上得会稽山,一连七日,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更不要说什么天泉寺了。在这个时侯老天爷却又下起雨来,山色空濛本是美景,可却苦了连日忍饥挨饿,有伤在身的许凌飞。山中的雨往往一下数日,许凌飞却是幸运,雨在第二日头上便停了。
许凌飞看到天空之中露出的太阳,觉得舒服多了。正当他要站起来时,却发现远方正是他苦寻而找不到的天泉寺。
天泉寺在修竹掩映之中,若隐若现。许凌飞鼓起全身力气向那寺奔了过去,没想就在他快要到的一瞬,突然脚下一空,径直向山下摔去。原来刚才那寺,是雨后山间形成的蜃楼。
许凌飞这次却未掉下多深,只再下落几十米后就被山间的藤蔓缠住了。这时的许凌飞在一摔之下头脑冷静了许多。他想,既然有蜃楼的幻影就该有真正的会籍寺才对。他正想着,不经意的往山下一看,原来山腹之中原本杂乱无章的竹林,在山上看来却似有意排成的迷宫一般。他却不知当年天残老人在此做五行八卦林,耗时半载,不通晓的人根本无法进入。可许凌飞现在居高临下,那林中的阵法似已无玄妙可言。许凌飞顺着迷宫的道路一直往里看,突然发现了那修竹掩映中的天泉寺。景象竟跟刚才蜃楼中的一模一样。许凌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在山腹中寻找却毫无结果的道理。
许凌飞不敢耽搁,把周围的藤条用剑割断,编成绳索沿山而下,到得竹林处,循刚才记住的路径,穿过竹林向天泉寺走去。许凌飞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手中的青锋剑发出龙吟,他的手快要把持不住了。这时,许凌飞只觉耳边风响,突然有无数的暗器向他打来,许凌飞不由自主的挥剑低挡,可他的本事如何躲得过着许多暗器。足足有十几支暗器都钉在他的身上,虽然并未伤在要害,但每一件上都有毒药,伤口上已有黑血流了出来。
“哈哈哈!师傅,我等了十年,你终于回来了。我把竹林中所有的机关都调换了位置,可你还是平安走了进来,可惜呀,可惜,你竟没有躲过我的毒叶镖。”
许凌飞只觉这声音沙哑而恐怖,等他说完再看时,自己中的暗器果然是竹叶,用竹叶伤人,真不知这人的功夫高到何种程度。这时伤口四处的肌肤已经变黑了,许凌飞疼痛难忍,忍不住发出一阵呻吟。
“你不是我师傅,你,你是什么人?可是,可是剑上的龙吟我却绝对不会听错。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自然不是你师傅,你难道看不见?不问缘由就使暗器伤人,当真不讲道理,我是来寻此间主人的。”许凌飞强忍伤痛说道。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青锋剑怎么会在你手上?”那人始终不肯露面,他的声音却充满了紧张。
“剑是我师傅的,我是奉师命来寻大师兄的。”许凌飞说道。
“你是天残老人的弟子?哼,这老鬼果然狡猾,叫你先来送死,这也怨不得我。你走吧,你中了我的暗器,还有两个时辰的活命,赶快安排后世去吧。”
“你吓我吗,我还没有见着此间主人,是不会离开的。”许凌飞倔强的说道。
“好吧,你等吧,我到要看看你能等到什么时候?”那人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许凌飞躺在地上,身上的伤越来越痛,他起出还记着要保持清醒,但渐渐地就失去知觉了。
等许凌飞醒来时,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的命还真大,中了我的暗器的人还没人能活过两个时辰。我还当你天赋异秉,可我查你的伤口才知道,原来你之前中过天山无极宫的冰蟾毒。我真不知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你身上的冰蟾寒毒已经深入五脏了,中了我的毒叶镖还有药可解,可你身上的寒毒却无药可救。”
“我中毒了?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感觉。”许凌飞一头雾水。
“这正是冰蟾毒的厉害之处,当你发现的时候,已经病入五脏,无药可解了。”那人突然把话题一转,“师傅为什么还没来,难到他仅仅是派你来送死的?”
“师傅?”许凌飞这才看清问自己话的人,身形中等,却坐在一个轮椅之中,头发长长地披在额前,两只眼只有眼白,没有眼珠,面容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许凌飞突然想起师傅讲的故事,“大师兄,大师兄,是你吗?”
那人一阵冷笑:“大师兄又怎样,我还不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刺下了双眼;你还不是一样被他用来做挡剑牌,替他送死。”
“大师兄你错怪师傅了。”许凌飞匆忙辩解道。
“错怪?那你说他为什么让你来送死,他却迟迟不肯显身。”
“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许凌飞便把当日天残老人与瓦剌武士天狼比武,后服食九转还阳丹,散尽功力而死的事将了出来。
此言一出,那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天残老儿你也有今日,我随你学艺三十多年,你不放我闯荡江湖到也罢了,竟因为我偷吃了你的丹药,你竟害得我终身残废,我恨,我恨——” 言语之中显见怨毒之色。
许凌飞知道大师兄一直怨恨师傅,只希望能帮他明白师傅的苦衷,“大师兄,师傅是为你好,他老人家不给你丹药是因为药效还不清楚,而你吃了丹药后,功力外溢,不受控制,师傅为了救你才挑断你的筋脉。师傅当日也是因为吃了九转还阳丹才死的。”
“救我?好吧,就算他是为了我好。那么之前呢,我随他学艺三十多年,他却不肯放我下山。他为我起名叫叶不鸣,说什么要随他隐逸江湖,完全不管我的感受。江湖他也许看腻了,可那时我还年轻,我空有一身惊人的本领却不能下山,我不甘心。他挑断我的筋脉,刺下我的双眼,都是为了留下我,不让我离开他。现在我苦苦等了四十年,他死了,我终于可以下山了,我终于可以下山了!”
许凌飞听着不只当如何回答。
“下山?我去那呢?我现在是瞎子,是残废了,她也一定老了,嫁人了,就算没有,她又怎么会喜欢一个老瞎子呢?——不,不会的。会的。——我老了,也许师傅是对的,当你老的时候江湖又有什么意思呢,那是年轻人的世界。师傅,师傅。”叶不鸣竟自己一个人哭了起来。
许凌飞越听越糊涂,赶忙道:“大师兄你明白师傅的苦心就好了,我这次来除了通报师傅的死讯外,还有一事。本来师傅他老人家临终前叫我找你,请你代他传武功与我的。但现在我既然已没几天活命,便不敢再劳烦大师兄了。许凌飞这就下山,大师兄保重。”说完起身就走。
叶不鸣止住哭声,缓缓道,“你的毒也并非不能救。”
许凌飞一愣,“你刚才说冰蟾毒无药可救的?”
“是无药可救,但不用药却还有别的办法,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随我来。”说着,叶不鸣带许凌飞向寺后的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