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锄头被洗得干净,没有泥土。
“杀人了”王小青指着锄头看着刘旺。
刚到家的刘旺把砖头堆在墙边,看着发疯的王小青。
疯女人什么话都说,什么杀人了。
“坑有那么深,能埋人。”她比划着,从头顶,比划到脚底。
刘老头也出来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听王小青说了,丝毫不惊讶。
没人理会她,她盯着锄头看了会就跑了,跑到山坡上去,看坡后的坑。
刘旺跟在后面。
浅坑?这疯女人信不得。
于是他又回去垒墙头。
王小青站在坡旁边,看着树上的毛巾,被雨水冲得血红淡了些。她拿着树枝去够,跳了几下,够不下来。树太高,掉下来也能摔死人。
后来的几天,王小青再没和人提起过坑和杀人的事。直到三娘整村地问,张老头那儿天天都是喝酒的,陈华没去过,人人都说他去过。
三娘又去山坡上找王小青,这儿视野阔,兴许见到过。
可她不说话,她不认识陈华,从陈福死了后,她就不认识了。
陈福怎么死的?都知道在窑洞摔死的,如果陈华去,她丈夫不会死。
她得装疯,装到查出来陈福是怎么死的。
三娘又跑到刘老头家。
刘老头正和刘旺垒墙头,暗红色还泛绿的砖头上被放上几块新砖,看起来格格不入。
“没见过。”
村里好像又是那么平静,除了整日在村头蹲坐的三娘,逢人就问陈华的去处。
浅坑里满了水,刘老头的羊群偶尔停下来饮水,他赶着羊群又往山坡上走。
坑里的水干了,又慢慢长了草。
王小青知道,还是那个坑,坑一点都不浅。
这天,刘旺过来问她,
坑在哪?
她领着过去,刘旺站在坑上面,踩了几下。然后回去了。
王小青走到大树下,看着落在地上的脏得看不出血色的毛巾。
在树旁边,刨出了个坑,用树枝挑着,把毛巾埋进去。
陈小二看到了,他娘在埋东西,埋的好东西,他和小李子也这么玩。
于是他趁王小青走了,又拉着小李子过来挖东西。
可是,只有一条脏毛巾,他们拿到河边洗了洗,是淡红色的毛巾。毛巾上绣了花,是朵月季花。
然后,把挖出来的土填了回去,娘指定发现不了。
陈小二和小李子猜拳,小二把毛巾拿走了。
他把毛巾束在腰上,跑到村口,
“三娘,我的花毛巾好不好看”
看着那朵月季花,三娘把小二腰上的毛巾解开,又仔细看了看,
“小二呀,你娘疯,你聪明。偷东西是不行的,这是你陈华叔的吧”
小二看到三娘的表情不敢说话,摇摇头。
最后,用拨浪鼓做了交换。她问到大树下埋着的毛巾,还知道是王小青埋的。
疯女人,是不是发疯干了什么蠢事?
“王小青,你出来!”
见没人应,她又去山坡上找人。
果然看到她坐着,正看着远处。
“王小青,陈华呢?”
她指着远处
“在那儿”看起来一点都不疯。
死人,在坑里埋着呢。
顺着她指的方向,浅坑的位置。
三娘不敢想,她儿子这是死了?
于是,拉着相熟的几个村民,去挖坑,陈华就被埋在这儿。
刘老头不在,他心虚。他借口说羊没人看,他走不开。
于是,刘旺去了。
王小青坐在山坡上,看着那群拿锄头的人。
坑里有水,那么多天了,死人也臭了。她不去凑热闹,她嫌恶心。
那个坑,她盯很久了。
“有东西!”
只听人喊了一声,王小青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