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条长路,我们从不同的地点启程,用或急活慢的速度,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他们发生或幸福或悲伤的故事,最后我们又都奔向同一个终点。很喜欢于丹的一句话:懂得珍惜,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在长大的过程中,总有些猝不及防的变故让人扼腕喟叹:有时候,没有赶紧完成的心愿,一转眼就来不及了。时间从来不等人,所以别等什么来日方长,趁时光正好,去见相见的人,即使山高路远,只要在路上就能遇见幸福。
刚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学姐,她人特别好,和我又是老乡,自然就感觉特别亲,我们经常一起逛街一起去探索美食,一起钻进图书馆里学习,一起探讨人生,她说:我以后没啥大志向,就想找个愿意和我回老家的人,在父母身边有一个安稳的家。我当时还笑话她:上大学不就是为了能走出大山吗?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她说:就是觉得家乡亲,即使再落后都是自己的窝。我当时特别自信地对她说:我赶打赌,你以后肯定回不去,要不走着瞧。她笑了笑,没说话。
2003年夏, 暑假前,我突然发烧,并伴随着腹痛,加剧中出现呕吐和腹泻的症状,当时由于北京也有了SARS病例,宿舍的很多同学都提前回了家,有的去了亲戚家,我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学姐,大半夜她几乎是半背着我从六楼走到了一楼,加上是凌晨根本叫不到车子,没办法她继续背起我去了附近的小医院,敲开门后,医生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当我把症状一说,他立刻很严肃地说:搞不好你是SARS吧。我一听也被吓呆住了,还是学姐机智:我们就是学校的学生,怎么可能传染呀。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反正我这看不了,你们赶紧去别的医院吧。说完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哭着问学姐:我不会真的被传染SARS了吧。她气愤地说:瞎说什么呀。因为有发烧,好多医院都拒收,等我们到达传染病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破晓十分了,她把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衣披在我身上,开始楼上楼下翻飞,缴费,做登记,开化验单,照CT,等一切都检查完毕,我们坐在走廊里,我说:姐,万一我要是SARS,可就把你也害了。她呸呸呸地朝地上吐了三口,说:大清早的,别说这么晦气的话,那一刻我觉得她特别亲,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结果终于出来了:肾结石,好在石头不大,输液就可以。我们两个喜极而泣,在冬日的第一缕暖阳里拥抱在了一起。就像赢得了某种大胜利一般,我瞬间觉得病也好了一半,两天后我们收拾好东西也奔回了家,村里设置了临时站,我们虽然不是从北京回去的,但也属于需要隔离的范围,因为属于一个大队,所以我们被安置在了同一个地方隔离14天,当疫情结束,再次重返校园时,她面临着毕业,临行前,我红着眼睛帮她收拾东西,她说: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妹妹看,以后我们虽不能天天在一起,但你依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红着眼睛说:你就是我亲姐,等我毕业了,我就去你工作的地方,继续和你在一起。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回了老家,守在了父母的身边,当起了村里的老师,我也从大学毕业到研究生最后到工作,我很少回家,基本都是父母坐大巴车来看我,而我身边的朋友也不知道更新换代了多少人,但我始终没有忘记学姐,有时候我在电话里调皮地说:你可不要老的太快,等我去看你。她就咯咯地笑,后来我开始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学姐似乎也淹没在我没有尽头的生活的琐碎里。
2010年的春节,我照例收到了她的祝福短信:祝你和你的小家庭永远幸福。我说:等过了年我就去看你。她很久后才回复我:是挺想你的,有时间来看看我吧。我打趣地说:备好了吃喝,等着我吧。
大概半年后,我收到她手机发来的消息:她走了,昨天晚上走的,临走前的好几天一直都念叨你的名字,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我哑然,几个月前我们都还好好的呀。我打电话过去,他在几度哽咽中讲述了她这几年的情况,三年前查出了淋巴癌,他说:去年春节其实就已经不好了,我们也去过北京,有一次她在车上还念叨说你就在北京,但是当时你刚生完孩子,怕你累,就没敢打扰你,她说等下次再来看你,没想到,再也没机会了。挂了电话,我在泪眼朦胧中似乎又看到了她,微笑着说:别哭,我其实一直都在。
我还记得,我生完孩子,收到她从老家寄来的老母鸡,她家的柴鸡蛋,还有她家的小米,她给孩子做的衣服,但我都欣然接受了,就像当初她送我去医院,陪我度过难熬的24小时一样,我突然特别讨厌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腾出时间去看她,或许我可以在回家的的短暂的几天里,驱车继续走上一段路去看她,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傻傻地以为,我们有的是时间。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一个转身就成了永远,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便成了永久的遗憾,所以别等来日方长,趁时光正好,趁我们都能健康地行走,去见相见的人吧。人生不长,别都用来等待和遗憾,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