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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
上
1.
“来呀!来呀!来抓我呀!”苏木一边跑一边挑衅:“胖琉璃,抓不到我吧?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瞧你那个奔跑的样子,像一条毛毛虫在爬,不对,”苏木若有所思地说:“不是爬,是蠕动······”
苏木的一番取笑,惹得小伙伴们哈哈大笑,甚至有笑得前仰后俯的。
琉璃气得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但还是不敢出手。
苏木继续取笑,甚至吹起了口哨,见琉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把把她推进了枣树下的池塘里。
这时,白慕路过,呵斥一声:“苏木,你在干什么!”说罢,跳入水中,初春的水不算太冷,鸭子争先恐后地游过来。白慕一边赶走鸭子,一边气喘吁吁地将琉璃拖到岸边,救起了琉璃。
苏木看见这一幕,很识趣地走开了。毕竟白慕是白府的公子,而他只是一介草民。
琉璃被救起后,道过谢:“谢谢白公子相救,他日若能相报,必定鼎力相助。”说罢,揩了揩眼泪,准备离去。
“等等,”琉璃被白公子叫住:“琉璃,你该减肥了。你看刚刚,我都快拖不动你了。”白慕擦了擦额头的汗:“快回去吧,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别着凉了。”
“哦,”琉璃应答着,转过身,又补上一句:“白公子,我还是觉得我不胖,不需要减肥。”
白慕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这样啊。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看的,但是既然决定不减肥,就要内心强大,在恶人欺负你时敢于反抗。”
琉璃还想说什么,白公子摆了摆衣袖:“回去吧,我觉得有些冷。”
母亲见琉璃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一边心疼一边责骂:“哎哟!我的千金大小姐,你掉到哪个臭水沟里了呀?怎么浑身又臭又脏,还有一股浓浓的青苔味?”
“母亲,我被苏木推到池塘里了,是白慕救我起来的。”琉璃便把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你是说白府的白慕公子吗?”
“对啊,怎······怎么······了?”琉璃有些纳闷。
“他们府,你最好不要惹,这是我们当地最富裕的白府,一切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总之,我们虽是平民,但母亲更希望你一生平淡,不要经历太多风雨。”母亲一边帮琉璃更衣,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呀!琉璃,你又胖了!你看衣服又穿不进去了!”
“啊?!”琉璃吓坏了,这可是一个月前母亲用旧布匹刚改的衣服,怎么又穿不进去了?“我明明没有吃很多啊······”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琉璃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勒紧穿上了,一坐下就又“嘶——”地裂开了。
2.
隔天,琉璃又开始馋家门口树上的樱桃,于是探出手,摘最矮的却是最红的樱桃。这时,苏木刚好路过,又开始阴阳怪气:“哟!这不是琉璃大小姐吗?怎么,白慕今天没有来?”
琉璃最见不得别人阴阳怪气,于是呵斥道:“苏木,不得无礼!白公子那天出手相救,是因为他善良,哪像你,这么险恶!”
“呵!”苏木轻蔑地笑了一声:“我险恶吗?我最多算是捉弄捉弄你!”说罢,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只留下琉璃一人坐在樱桃树下吃着樱桃,好吃,真好吃!琉璃把树上熟透了的樱桃都吃得差不多了,只留下青的未成熟的和小鸟吃过的半个樱桃留在树上。
琉璃只图了个一时快活。
半夜,琉璃肚子突然疼得厉害,母亲很是担忧:“琉璃,你是不是在哪儿着凉了呀?”
“没有啊,我能着凉吗?我每天都穿着那么厚的布匹做的衣服。”
“那是怎么回事?”母亲忧心忡忡。
琉璃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努力地回想:“我知道了,准是我白天吃那些樱桃的时候没有洗,上面还有鸟的便便。”
母亲又好气又好笑:“琉璃呀,我该说你什么好!”说罢,又去熬了药,端来的时候琉璃又睡着了。
母亲叫醒琉璃,琉璃看了一眼药:“母亲,这个药好苦,你再去帮我端一杯蜂蜜水过来。”母亲无奈地摇摇头:“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爱喝不喝!”
琉璃赌气地睡下,母亲只好又去冲了一杯蜂蜜水,端过来。
琉璃捏住鼻子,闭上眼睛,一口气喝下药,又“咕咚咕咚”喝下蜂蜜水,睡下。
折腾了半夜,总算睡安稳了。
琉璃在家门口的古树下无忧无虑地荡秋千。碍于身材重,父亲特意绑了一块更宽更厚实的木板,铁链也是加粗的。琉璃的家门口有两棵树,一棵古树,一棵樱桃树,樱桃树是琉璃出生的时候栽的,琉璃如今芳龄二八;还有一棵古树几百年了,从她太祖父的时候就有。
早起的阳光很耀眼,琉璃也格外享受。放在平常,琉璃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但是今天,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入宫要路过这里。
早在十二岁,琉璃就打算入宫的,只不过因为身材太胖在第一处海选时就没有通过,琉璃怏怏不乐地回来,母亲让她减肥,她也不听,还是自顾自地吃。
如今看来,琉璃不但没有瘦,反而越来越胖,行动上越来越不便。
路过的那些选秀宫女可真好看呀:纤细的腰肢,轻盈的步伐,举止仪态也端庄······琉璃摸了摸肚子,也学着选秀宫女的模样走起路来。
不料,一个踉跄。
3.
待琉璃站稳之后,白慕刚好从身边路过。
白慕有着好看的面颊,清晰的轮廓,路过时,身体里发出淡淡的清香。更重要的是,身材好的没得说。
拂袖之间,尽显大家公子的风范。一袭白衣,仿佛是白府的象征。
二月天里,琉璃穿了很多还是觉得冷,而白慕,无论多冷,都只是一袭轻薄的白纱,再配上高挺的身材,自然是美妙绝伦。
很多少女都为之倾倒,疯狂地想嫁进白府,但白公子很礼貌地一一回绝。不失风度,又谦卑有讯。
这大概也是万千少女为之疯狂的原因。
放眼望去,那位正在劈柴的苏木就不一样了,出生贫寒,没去几天学堂就被先生赶回来了,因不服管教,打骂都没用,所以,爱莫能助。
多好的苗子呀!
可惜了!苏木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喝酒赌博一样不落下,最终因偷窃被抓进了衙门里关着。现在的苏木,跟外婆生活在一起。
外婆老了,盼望着苏木早日娶媳妇回家生个重孙,但苏木太讨人嫌了,没有人喜欢他。
十五六岁的年纪,大家都喜欢衣着干净,举止大方得体的白慕。但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是人人都可以接触的。
黎茉却可以。
黎茉作为黎府的千金大小姐,黎员外的宝贝女儿,日日都可以见到白公子。他们常常待在一起,白慕看书,黎茉就抚琴;黎茉抚琴,白慕就描绘她的模样······人人都说白慕跟黎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擅长诗文,一个精通琴艺。
可不是嘛,门当户对。
黎茉拥有最好看的手和最高超的琴艺,人人都问黎茉的琴艺是谁教的。黎茉微微一笑:“小女子不才,琴艺尚未达到最好。”
世人都夸赞黎茉美丽动人,连微微皱眉都楚楚动人。
早在很久以前,白慕和黎茉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们就订好了娃娃亲,所以,从小到大,白慕拒绝了很多女孩儿。
他明目张胆地维护他的未婚妻。
而黎茉也是没有辜负他,一天到晚待在深院里,足不出户,苦练琴艺,不接待外人,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学有所成。
黎茉成为了世上数一数二的抚琴人。
婚期将近,就在白府提亲之时,黎茉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白公子,我想去皇宫里抚琴,那里有最好的教育资源,我也能成为众多抚琴人里的一员,与优秀的老师一起学习,多好!”
白父是不同意的,毕竟这说好的婚期怎么能说改就改,岂不是让白府蒙了羞。
黎员外也没想到女儿竟会闹这一出,厉声呵斥:“女子就应该嫁人,在家里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就这样,提亲暂停,黎茉被黎员外领回了家。
4.
另一边,琉璃还在大鱼大肉的吃,山珍野味,奇珍异果,因父亲是狩猎人,所以琉璃有吃不完的野味:野猪,野兔,刺猬,菜花蛇······
一日,琉璃母亲又做了好吃的,父母都不吃,都让给琉璃吃。
琉璃吃得酣畅淋漓,恨不得把碗也吃进去。最后喝下了一碗果汁,打了一个饱嗝,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咂咂”回味。
“母亲,这是什么肉呀?这么好吃。”琉璃饶有兴趣地问道。
母亲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老鼠肉。好吃吧?”
“啊?”琉璃慌了,“母亲,你怎么不早说?”琉璃跑去屋外,恨不得用手抠出来。无奈,抠不出来,只是吐了一些面糊出来。
琉璃一家不算富有,可也从未在吃上面亏待过她。
“看你什么都吃,小馋猫!”母亲笑了,“这老鼠肉是你父亲的捕兽器上面捕的,本来想捕兔子的,结果捕到了一只老鼠!起先你父亲还说老鼠肉味道不错,我还不信,现在看你吃得那么香,我信了。”母亲边洗碗边扭过头来问琉璃,“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是还不错,但是一想到老鼠那么脏,我就觉得吃不下去。”琉璃委屈巴巴地说。
“放心吧,我的千金大小姐,就没有你吃不下去的东西。”
晚上,琉璃躺在床上想,为什么自己那么胖?她想到了上次被苏木推下池塘的时候,自己太胖,根本动不了。即使白慕公子救自己上来,也觉得很吃力。
所以,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改变自己呢?
对,减肥!就是减肥!从明天开始,她要开始减肥!
清晨醒来的时候,琉璃起床看了一眼外面:四月的清晨还有些冷,树叶上都是晶莹剔透的露珠,外面有几个大娘在种玉米,挑大粪,施肥。
若此刻起来锻炼,定会被大粪熏得晕倒,而且,自己这么胖,还妄想减肥,肯定也会被人笑话。
算了,不减肥了,接着睡吧。
就这样,琉璃又回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母亲叫她起来吃午饭的时候,她还不愿意,嘴里不满地嘟哝:“还这么早,都不让人睡觉!”
“琉璃姑娘!不早了,我的千金大小姐!”等琉璃吃过午饭,又觉得犯困,也是,春日是个打盹儿的好季节。于是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没一会儿,鼾声四起。
迷迷糊糊中,琉璃好像做了个梦,梦见白慕朝他走来,向他伸出手。琉璃“咯咯咯”地笑醒了。
醒来发现这是个梦,口水还湿了下巴上的裙衫。
自从做了这个梦,琉璃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喜欢上白慕了。只可惜,白慕有未婚妻是人尽皆知的事。
后来,白慕的未婚妻悔婚也渐渐传到了琉璃的耳朵里。
5.
白府虽然家缠万贯,可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于是白父只得随便拉一个姑娘过来滥竽充数,可偏偏痴情的白慕其他人都不感兴趣,只喜欢黎茉一人,甘愿为她赴汤蹈火,甚至想放她走,实现了理想再回来。
“你傻呀!孩子,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白父急得在府中走来走去。
“父亲,我爱她,就应该全力支持她。”白慕很坚定,“我相信,她能感受到我的爱意,也定不会辜负我。”
在白慕心里,黎茉就是白月光般的存在,任谁也代替不了。
于是,在一个夹杂着露水的清晨,白慕看着黎茉骑马消失在视线里。
突然地,白慕觉得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这一去是多少年,也不知道,此去经年,会发生怎样的变数?
既然黎茉走了,白慕也开始准备科举考试。从前诗书礼文样样精通的他,忽然之间仿佛失去了灵气,有种“伤仲永”的感觉······
情场失意,科举落榜的他,又成了苏木口中的笑柄。
一日,苏木在池塘边碰见了失落的白慕正在借酒消愁,于是,风凉话从耳边想起:“哟!这不是白府的白公子吗?怎么,思念成疾呀?你这么年轻,要我说呀,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大好前程!女人嘛,天底下那么多,”苏木见说了这么多白慕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继续打趣道:“要我看,那个胖琉璃就还不错,挺适合你的!”
“你在胡说什么呢?”这一下激怒了白慕,扔掉酒瓶揪起苏木的衣领。没等白慕说下一句话,苏木就先开口了:“来人了,快看呀!白公子打人了!”
无奈,白慕只好扔掉衣领。
“依我看,你就忘了那个女人,再重新娶一个,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你白府还是那个白府。”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你看,”白慕刚想说话,苏木又开始了:“那个胖琉璃就开始改变自己,每日都在减肥呢!”
白慕不知道,自己颓废这么久,竟然与外界快失去了联系,就像自己不知道琉璃下定决心减肥。
正说着,琉璃正气喘吁吁地从他俩身边跑过。
是什么促使琉璃下定决心并开始实施减肥计划呢?大概是从她听说黎茉悔婚,听说白慕一蹶不振,听说白慕日日借酒消愁,听说白慕的真心被错付······
她想变好,然后以美好的存在生活在白慕身边。她想,即使得不到他的喜欢,也没关系,她只想陪在他左右,日日常伴君。
她甚至想以此拉出正在深渊里的他。
而那个一向只会说风凉话的苏木,全部看在眼里。
6.
好饿呀!
琉璃睡到半夜觉得饿,于是又爬起来找吃的。翻箱倒柜半天,最后找到了一点牛奶,这还是父亲昨天去牧场找奶牛挤的。
“咕咚——咕咚——”琉璃一股脑儿全喝下,又睡下了。
一大早,琉璃又起来跑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琉璃已经累得不行了,回屋在摇椅上躺着。
没一会儿母亲卤了牛肉,调了酱料,叫琉璃起来吃饭。琉璃揉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起来,蘸着酱料吃牛肉。
“这是父亲特意去山里借的牛肉,给你减肥吃,你可一定要瘦下来啊!”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老母亲的头发都快急白了。
琉璃虽然嘴上答应着,心里也想瘦,可是毕竟太胖了,要瘦下来真的不容易,要吃很多苦。
吃过早饭的琉璃又想回屋躺着,被母亲制止:“琉璃,不能再睡了,你得活动活动!不然怎么瘦得下来!”
琉璃只好出门去,活动一下筋骨。她看见锯子放在地上,不远处是一堆柴火,就拿着锯子锯柴,想着锻炼一下。
这时苏木从门前路过,他越看越觉得好笑,近看是琉璃在锯柴,远处不知道的,像是某种动物在撒欢儿。
但是苏木什么也没说,径直从门前走过。琉璃想着这两天怎么不见苏木作妖,又想起以前苏木的种种行为,越想越气,不由得加快了锯木的速度。
晚上,琉璃瘫在床上起不来,腰疼。老母亲急得团团转,父亲倒是心大,安慰母亲说:“准是胖了,白天又锯了木,明天去看看大夫不就好了么!”
于是,一家人上床睡觉,这一夜,琉璃难得没有睡好,翻来覆去,腰就是疼得厉害。
第二天晌午,吃过饭,母亲和父亲一起把琉璃扶进了中医馆。大夫只是看了看琉璃的身形,就知道是肥胖导致的腰间盘突出。
于是,先来一个礼拜的针灸。细长细长的银针扎进腰内时,又疼又舒服,琉璃也从哇哇大叫变得享受,只是扎了一天,琉璃就感觉舒缓了许多。
针灸后需要静卧,琉璃回去又睡了几个时辰的午觉。这一次老母亲没有再骂她,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儿啊!等针灸过后,你可一定要把肥减下来!不说别的,你看你胖了多难受!”
琉璃哪顾得上这些,又开始躺平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里,琉璃还是日日去针灸,到最后老中医都说:“琉璃姑娘啊,你得减减肥啦,不然就算我给你扎了针,你以后还是会复发啊!”
琉璃似乎已经习惯了肥胖的日子,只是不知道,这个肥还能不能减下来。估计啊,得以失败告终咯!
下
7.
苏木没有再说风凉话是因为他的外婆病了,急需一笔钱看病吃药。他想着去借钱,可是去哪儿借呢?
一大早,正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白府门前。
要不······还是算了吧······
苏木抬起的脚又放下了。白府是很富裕,不差这点钱,可是自己从前的种种行为,白慕会不会计较呢?
“怎么了,苏木?你看起来像有事的!”白父从府内出来,一眼瞧出了行为怪异的苏木,于是上前询问。
“白员外,我的外婆生病了,急需一笔钱,我可以来你们府里打长工挣钱吗?”苏木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袋说。
“外婆生病了,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白父一听家里有人生病了,连忙去看。随即辅助苏木把外婆背去了中医馆,大夫给开了两副中药,白父二话没说付了钱。
把外婆送回家安顿好后,苏木出来和白父谈条件。
“哈哈哈哈······”白父笑得很爽朗,“你把白府想成什么了!我们白府历经祖祖辈辈,之所以经久不衰,秉承的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不用打工还我了。你跟犬子差不多大,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好好找份工作谋生吧,你外婆肯定指望你娶个媳妇,给她生个重孙······”
“谢过白员外,只是我没有工作经验,又没什么学识,不知道去哪里谋生?”苏木一脸困惑。
“年轻人,大好的前途呀!怎么会没有机会呢?这样吧,你先来我府上打工补贴家用,然后跟着白慕一起向老师学习,明年去参加科举考试,一旦中举,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光你自己,就连你的外婆,都跟着你享清福呢!”白父很是慷慨,让苏木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只会喝酒赌博打自己的人。
如今,他又重享了父爱。若是这些话从白慕口中说出,他肯定会不屑一顾,觉得白慕心高气傲。可偏偏这些话是从白员外嘴里说出来的。他平生第一次觉得白员外很和蔼可亲,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险恶。
白慕其实和他父亲一样,心里装着老百姓,希望每个人都生活得很好。所以,他应该不会计教自己从前怎么对他。
而事实也是如此,白慕从小就懂事,知道心疼自家的长工,也知道帮助平民老百姓。这一切,都是白父教他的。只因白府是大家族,不能在外丢了颜面。
世人都知道白慕心系身边的老百姓,若是将来科举中榜做了官,定不会让百姓受苦。
8.
这天,琉璃运动完想去池塘边坐下歇会儿,却惊讶地发现白慕和苏木一同在池塘边看书。琉璃想着过去问为什么苏木现在不诋毁白慕了,又怕惊扰了他们,于是想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可还是被不专心读书地苏木给发现了:“琉璃,怎么不说话就过去了?”琉璃一时语塞,找不出理由。可还是被白慕给戳穿了:“人家琉璃姑娘是怕惊扰了我们,就你心思不在学习上。”
苏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其实白慕也挺享受跟苏木做朋友的时候,因为在他身边,除了此刻的苏木,无一人真心对他。看似那些朋友都与他关系甚好,其实不过是想从他身上捞点“油水”。
这些白慕都懂。
只有苏木,看似尖酸刻薄,实则最清澈,只不过缺乏关爱罢了。
某天,府内传来一个噩耗。白父出门经商,路上遇难,没能活着回来。
当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白府时,白慕失声痛哭。他顾不上下人的阻拦,死死抱住父亲,任凭他怎么呼喊,白父都未曾醒来。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那一刻,白慕绝望极了。
白慕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向善良愿意帮助穷人的父亲,怎么会遇难?可想不通归想不通,府里失去了顶梁柱,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于是他帮父亲办了体面的葬礼,母亲早已因为过度伤心晕过去几次,没办法,只得下人扶进房间休息。
虽然父亲过世,可父亲还有一批货没有运送到目的地。白慕只得挑起大梁,独自一人前行送货。
临行前,苏木难得穿了一套体面的衣裳:“少爷,我陪你去吧!此去风险极大,虽然我不懂这些经商的门道儿,可若是遇到了坏人,我倒也可以壮壮胆。”
白慕很是感动:“以后不用再叫我‘少爷’或者‘白公子’了,叫我白慕就行了,我们是朋友,患难与共的朋友!谢谢你没有在白府危机时离开我。”
“好。”苏木率先上了马车,朝白慕伸出手,白慕也把手搭在苏木手上,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才发现马车上还坐着一个人——琉璃。
“琉璃姑娘,你上来做什么?”白慕一脸茫然。
“陪你一起去呀!”琉璃一脸天真地回答。
“不行!你去了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白慕坚决不答应。一个女孩子,倘若去了有任何闪失,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任。
“哎呀!不用交代啦!我瞒着父母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就走不了了。正好我也想去城里玩儿,看看外面的世界。”琉璃边说边吆喝驱马人:“快走吧!不然交不上货了!”
苏木也在旁边稳住白慕:“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琉璃想去就让她去吧,我们走吧。”白慕拗不过苏木,只得让琉璃跟着。
9.
所幸这一路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清晨从白府出发,大概下午就回来了。琉璃的父母在门口焦急地张望,回来的时候琉璃似乎很兴奋,大老远朝父母招手:“父亲!母亲!”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偷偷摸摸跑出门的。
待马车停好,琉璃下了马车,母亲不管不顾,上来就是一耳光:“你这个死丫头,去哪儿了?”
琉璃一边捂着脸流泪一边说:“我就跟着白慕去了一趟城里。”白慕想解释,却又说不出什么。
这时,琉璃父亲开口了:“进屋说吧。”琉璃的家庭不算富裕,可也没有那么贫穷,琉璃母亲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相反,她拿出了水果,热情地款待了白慕和苏木。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琉璃母亲率先开口了。
什么怎么办?
白慕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们家琉璃,跟着你去了趟城里,你知道外人会怎么说吗?”琉璃母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们会说这个小姑娘不懂礼仪廉耻,我知道这个思想很封建,可我们处在这样的时代,不可避免。换一句话,如果是你悔婚或者休了黎茉,那黎茉将一辈子蒙羞,抬不起头来,也不会再有男人要她。”
“大娘,我知道的,可这件事不是我悔婚啊!”白慕显得很无辜。
“所以,我希望你能娶我的女儿,琉璃,为妻,并且对她负责任。”琉璃母亲不管白慕说了啥,只是继续往下说。
“白慕,我给你三天时间,去跟你的家里人通知一下。不是商量,是通知。”不等白慕说话,琉璃母亲继续施压。
“好。”白慕无奈,只得答应,起身告辞。
“母亲,你怎么能这样?”白慕和苏木走后,琉璃不解。
“傻丫头,我早就看出了你喜欢白慕,白慕呢,也还不错,所以才这么做。换做是以前,我根本不会同意你嫁给他,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府,母亲希望你过得幸福!”
“啊?这样啊,”琉璃很是惊讶,“女儿明白了。”
“你嫁过去以后啊,跟着白慕做些小买卖就行了,别把生意做大。人呐,平平淡淡才是真。”母亲一边磨豆腐一边告诫琉璃。
“好的,母亲。”琉璃这时突然变得很乖巧,“女儿希望您能一直做我爱情路上的指示明灯。”
“你呀!就会嘴贫!”母亲刮了一下琉璃的鼻子,豆浆汁顺着鼻梁流下。
晚上,琉璃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见自己和白慕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10.
“什么?娶琉璃姑娘为妻?”白母一脸诧异,不过迅速反应过来,甚是欣慰,“她们家倒也知书达理,儿啊,你终于想通了。”
“是的,母亲。我是自愿的,我挺喜欢琉璃姑娘,我希望能够一生照顾她。”
“好啊,相公,你听到了吗?咱们的儿子终于想通了,”白母喜极而泣,“琉璃真是个好姑娘,没有在我们困难时落井下石,儿啊,你可要好好对人家!”白母再三嘱托。
“放心吧,母亲!”白慕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答应:“母亲,我去准备聘礼了,三日之后,您陪我去提亲。”
“好!好!好!”白母求之不得,“让苏木一起去吧,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亲兄弟了,互相有个照应。”
“谢谢白夫人。”苏木兴高采烈地回答,眼里仿佛闪着神采奕奕的光。
三日之后,提亲队伍排到了琉璃家门外。虽不说浩浩荡荡,可也排头不小。没过多久,琉璃和白慕举行了婚礼。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春末夏初,琉璃和白慕举行了浪漫的中式婚礼。随着音乐声的响起,他们步入了爱的礼堂。
司仪也是才华与美貌并存。
琉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场面:炊事班忙得不亦乐乎,倒茶人忙着倒茶,白父去世后来的人少了不少,可还是很多,贺礼也没有从前多······
唉,随他去吧。琉璃心想。
只要她嫁给了白慕,以后就会幸福的。
新婚那天,街坊邻居那些壮汉,灌了白慕不少酒,眼看着白慕快要喝不下,琉璃立马站起来:“谁还要喝?我替他喝!”说着拿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
“琉璃姑娘,哦,不,不能这样叫你了,得叫你琉璃夫人了,你不能替他挡酒!这是我们这些兄弟喝的。”其中一位壮汉,喝得醉醺醺的,不怀好意地说。
“有什么不能的!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我替他挡酒,天经地义!”琉璃丝毫不逊,斩钉截铁地怼回去。
这是琉璃生平第一次饮酒,也是第一次为人挡酒。
“行!行!天经地义!我干了,你们随意!”壮汉见琉璃说这样的话,很识趣地不再劝酒,“白慕啊,你小子是遇到了一个好姑娘,可要好好珍惜咯!”干完这杯酒,壮汉便下了桌子。
告辞。
11.
新婚之夜,琉璃早已叫下人准备了玫瑰浴,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一头扎进玫瑰浴里。半个时辰之后,琉璃方才从浴盆里起来,叫下人帮忙更了衣。
今晚,注定是个不一样的夜。今夜月黑风高,连狗都不叫一声,山上的野物也很少出没。
会是怎样的会感觉呢?琉璃忍不住浮想联翩。
一旁的白母看到这一幕不禁捂住嘴笑,这下好了,白慕和琉璃终于成亲了,自己就等着安享晚年,抱孙子啦!
白母从前也是大家闺秀,跟白父成亲以后一直料理家庭,做好贤内助,白父的生意才得以风生水起。可自从白父遇难后,白母就像变了一个人,整日以泪洗面,跟个颓废人一样。如今,看着儿子成家,白母的眉头才得以舒展开。
可等琉璃到达婚房时,才发现白慕早已安安静静地在那儿躺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琉璃戳了一下,白慕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一会儿,鼾声四起。
琉璃快要气死,好好的新婚之夜,自己却守了空房。可无奈白慕晚上喝了那么多,自己也不能怪他。白天被一群壮汉灌酒,晚上又借着酒跟苏木说了很多知心话,至于说的什么,琉璃只字未知。
白慕说两兄弟谈心,女孩子最好回避一下。不听就不听嘛,琉璃也不感兴趣。
她想起之前母亲说的话。
“你得矜持,不能太主动!”
“若是喝醉了酒,你可不能怪他!”
······
目前的情况就是自己一个人了,睡不着,琉璃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时,白慕翻了一个身,把手搭在琉璃胸前。琉璃慢慢地挪动身体,尽量往白慕这边靠。
没一会儿,白慕又翻了个身,把手挪开了。
怎么,他是不愿意碰我吗?琉璃心想,有点委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琉璃揩了揩眼泪,有点饿了,但一想到自己这么胖,就没有再去厨房找吃的。
况且,新婚之夜,去厨房找吃的,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琉璃起身,站在门口,打量着这座院子:院子很深,有两个天井,天井里边是两颗桂花树。这个院子除了冬天暖和,夏天凉快以外,没有什么别的特点。一出门,穿单薄了还会觉得冷,这就是大多数人向往的白府。
整个院子似乎还有点潮湿,晒不到太阳,连下人晾衣服晒被褥都要移到别处。如此看来,在外人眼里风光的白府,其实没有那么好。
那些少女挤破了头想要进的白府,其实也不怎么样。相反,琉璃有那么一瞬间,还是觉得自己的茅草屋好。
这大概就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琉璃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怎样的生活,是万贯家财,丈夫忠贞,母慈子孝,还是支离破碎的婚姻生活?
不好说。
【番外】
许多年后,黎茉回到白府,才发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曾经那个哭着说要等她的白慕如今已经娶了琉璃为妻,并且儿女成群。
如今的她,拥有了全天下最高的荣誉,却失去了对他最好的白慕。
白府门外,白慕还是那个白慕,只是身边多了三四个孩子,而琉璃,一身牵着一个小男孩,一手抱着一个小女孩。只是许多年未见,琉璃居然瘦得弱不禁风,她这才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每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变成母亲之后都会瘦,因为有操不完的心。你不要以为白慕现在很爱你,就可以任性,远走天涯,等有一天你想回来,不一定回得来!”
看着白慕一家其乐融融,黎茉却还是孤身一人,不禁流下了泪水。
她以为当年白慕爱她是理所当然,即使她离开,他也能一年又一年地等下去。可是她错了,她还是高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其实不然,黎茉到最后才明白,人一辈子遇到的真心的人就那么几个,要珍惜身边人,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人生这道选择题,怎么选都会后悔。但是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