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道尔爵士笔下那个在贝克街221B公寓就能洞察人心的神探歇洛克,也不再是华生医生行文里所描述的穿梭在雾都街头寻觅真相的福尔摩斯,他只是一个隐居在英格兰苏塞克斯郡庄园年逾九旬的养蜂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每个人都希望绝代芳华的美女和顶天立地的英雄永远留给这个世界他们最美颜、最巅峰时刻的印象,然后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之态一骑绝尘,归隐江湖,留给后人一个可望不可及的背影。但人类终究是不能匹敌时间这个无情的东西,终会临到雪鬓霜鬟、龙钟潦倒的那一天,而那一天的到来,无论是曾经拥有的倾世美貌还是盖世武功的人,都会沦为一个平凡的人。
不再有一生生死与共的挚友华生,不再有憨厚可爱的房东哈德森太太,不再有被他戏谀无能的苏格兰警探雷斯垂德,不再有英明的兄弟麦考夫,不再有一辈子的宿敌莫里亚蒂,晚年的福尔摩斯,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房东蒙露太太,她的儿子罗杰,同游日本的梅琦先生,以及那群在他归隐后一直伴他左右而又不会说话的伙伴。
《福尔摩斯先生》的故事里,不再有充满阴谋、凶杀、悬念的破案情节,而是拥有回忆、纪念、温情的人性瞬间。米奇•库林笔下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已经不再是那位让百年来喜爱他的福迷高山仰止的神探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九十三岁高龄,垂垂老矣、步履蹒跚。在这里,他不需要再等待客户上门给他提供案情,不需要再对一个烟斗、一顶帽子、一个手杖做一串精明的分析让人再佩服一下,而且他也做不到了。他的记忆力下降,拄着拐杖,行动迟缓,满脸皱纹,他只是带着罗杰,每天在庄园里逛,教导这个孩子养蜂的方法,偶尔回味自己的日本之旅,晚上极力回忆快要忘却的生涯最后一案的细节,并记录下来。
曾经无所不能的大侦探走下神探,回归人间,他也开始有了无奈,有了叹息,有了对这个世界生与死的感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了,华生走了,哈德森太太走了,麦考夫走了,最后,罗杰也走了。他经常说的一句话“I have been alone”真是道出了所有人对生命生老病死的无奈,他老了,他累了,他感到孤独了。其实,他一直就是这么孤独,从来没有人可以走进这位神探的内心世界,也许天才,本来就与这个世界就是格格不入的。他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孤独的灵魂。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每个人都会有老去的一天,光阴无情,生命无常,我们都在这无情的光阴里和无常的生命里无奈地生活着。但生命里也总有温馨的时刻,老福尔摩斯和小罗杰有过一段共处的温情时光;有一个细心照顾他起居的蒙露太太;和梅琦先生同游日本、寻找岩山椒的快乐日子。以及,最后一案中的凯勒太太,她的死让他明白了“人性,是一个不能用逻辑去解释的谜”。生命,也许就是这样吧!
也许柯南•道尔和华生笔下的福尔摩斯,让人惊艳到太不真实,所以才认为他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而米奇•库林的福尔摩斯,让我们真正意识到,歇洛克•福尔摩斯是一个真实的人。
“我要孤独地去了,你也许能在那里找到我。”
人,不能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