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的大炕上,坐着爹和娘。爹在左面,娘在右面。娘爱干净,屋里屋外忙活,小屋总是被她擦了又擦;爹爱喝酒,中午、晚上各一杯,喝起来会想儿郎。
门外的小树绿了又黄,春天的小鸡已经丰满了羽翼,儿今年忙,不能回去,爹每天不停地喝酒,娘不停地翻看着日历,爹娘想念我,我也念爹娘。
想爹娘的时候,爹娘在梦里,整理着我远行的衣服,厚的、薄的一件件往里加。我拉着爹娘的手:有时间来看我,走远了,爹娘会入梦乡。
爹娘想我的时候,我在炕上、炕下和小院里,爹娘喊着我的乳名,叫着去打鸡,鸡儿一直叫,没人应。娘摸着发黄的照片:我的儿胖了吗?有时间,回来帮爹娘打打鸡,鸡就不会那么狂。
想爹娘的时候,拿起的电话,又放下,我在电话这头,爹娘在电话的那头。我想爹娘一夜未眠,爹娘想我夜夜把房顶望。
爹娘想我的时候,面对路过的长途客车发呆,对身边的弟弟嘟囔着:也不给你二哥打个电话,爹娘好久没有和他唠家常。
想爹娘的时候,寄一件衣服回家,在上面留言:祝爹娘身体健康!
爹娘想我的时候,养几只鸭一群鹅,等到冬天,儿品尝。
小时候,不想爹和娘,我和爹娘在一个热炕头,爹娘去哪里,我也跟到哪里。受委屈了,从村西头逃到村东头,刚要想念爹和娘,爹娘就来身旁。
工作了,想念爹和娘,爹和娘还在热炕头,儿远在千里住着高楼,空间和时间拉长了村东头和村西头,儿说:忙!忙!忙!爹娘说:村西头到村东头怎么这样长?
东北的雪夜,冰冷,漫长!老宅的雪堆了一层又一层,经常推门望雪的爹和娘,蒸着豆包,热着干粮,盼望着不知哪个雪夜,那个推门的人就是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