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孙笑川,如你所见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您今天来也是要听我跟李赣的事儿?不不,我和李赣哪有什么事儿,我一直都很感激他。
....有火吗,我点根烟。
我跟李赣是老相识了,在那个四川叫新津的小县城里。那时候我不叫孙哥,也不叫孙狗,更不用说什么mata川了。李赣也是一个小毛孩,不像现在被调侃的李老八。
二十年前我们一起上学,我爸死的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和我交好的也就只剩李赣了。
我笑他肥头大耳,他也笑我瘦的皮包骨,像他的弟弟。他的爸爸经常去学校里接他,而我这时候就会很孤独,李赣走了是一方面,但是,,有爸爸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有次我还真问出来了,在一个晚春放学后的傍晚。或许是当时的晚霞太过绚丽,也或许是晚风很暖很舒服。我一下变得感性,问了李赣有爸爸到底是什么感觉。
李赣倒是很不以为意,随口说了句“不就那样?有时候烦的要死。”
是啊,烦的要死,可能就和我妈一样。我低下了头,有点想哭。
“好啦,今天我请客,带你去玩老虎机”,他摸了摸我的头。不怕你笑,我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有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我当初没和李赣一起出来直播会好一点呢,可能现在逢年过节还能在一起喝点酒。
后来李赣去了城里读高中,我就没那个脑子了。不过我好歹还是考上了当地的高中。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什么网络,什么微信,他去了城里,对我来说就变得杳无音讯。
后来啊,我从带专毕业,去了工地。李赣的事儿我也渐渐熬不过时间快忘了。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就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跟我说“我找了伯母才知道你个龟儿子在这儿,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惊异于他的出现,我一下没缓过神,不过重新看到肥头大耳的李赣,记忆就又重新鲜活了起来。原来我一直都没能忘了他,只是把他放在了盒子里,就像那些老物件儿,重新拿出来的时候还是光洁如新。
啊啊,对不起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不感兴趣的内容。不过别急,前面的就当是我的牢骚吧,28了嘛有时候总想着小时候。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那个,还有烟吗?
其实后来的事儿,大概你也知道。这么些天络绎不绝的采访,什么东西都给我查了个底儿掉。后来李赣把我从工地上拉了一把,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组建了抽象工作室。那时候的我们都很开心,我很开心又能见到李赣,同时我也找到了一份轻松些的工作,不用再去工地上搬砖。
可惜直播不是好做的,这一行水很深。
我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有点儿内向。直播的时候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是该说句骚话,还是该老老实实的打lol?
不过李赣很宽容我,对此我也一直都很感激他。可能就是从这时候我开始不断的消耗他的耐心吧,所以才会落到这个结局。不过都是后话了,先不说。
几个月后娟妹来了,当时我们可激动了,可是现在从事后的视角来看,娟妹来了,抽象工作室也逐渐毁了。
虽然我很感激李赣,但有的事儿要有一说一,这厮当时可没跟我们说这是他女朋友,只说来了新的直播伙伴。可以想象吧,充斥着年轻人荷尔蒙的房间里突然来个娟妹一般的人物,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也是个凡人,母胎单身的我也想耍个女朋友。所以我开始变得殷勤,我想她能注意到我,想和她能一直在一起。所以我在直播时总是很大胆,也有点儿借坡下驴的意思。娟妹在直播的时候也不拒绝,我辗转反侧,不拒绝是不是也算一种回应?可惜我总是想的太好,沉浸在粉红色的梦里。我爱她,那时候我很确定。
因为感情经验的不足,我打算找李赣商量,虽然他有些不靠谱,但我能依靠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我思考了好久,才下定决心约他出去喝酒。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放在我身上倒是挺契合。几瓶啤酒下肚,我试探着问他,怎么个才能讨女孩子欢心?他一下来了兴趣,眯着眼睛看我。突然很开心的笑出声来,不停的拍我肩膀。“不如问问我老婆好了,她比我清楚”。说完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电话开了免提,我好奇于李赣怎么突然就耍了个女朋友,探着头去看这到底是谁。
“雪娟,正在通话中。”
我现在已经快记不得当时我是怎么糊弄过去的了。只知道后来喝了很多的酒,一瓶一瓶的灌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停不下来。酒能解愁吗?我不知道。后来我回去大睡特睡了一觉,你说为什么李赣他就什么都有呢?
后来我变得有些颓废,板着脸心情都写在脸上,还诞生了现在流传广泛的抽象圣经。可能是我的酒后反应反常,也可能是水友们乱带节奏,李赣铁青着脸叫我休息几天,还警告我不要再接近娟妹。我能怎么办,在他面前我一直无法违抗。
我回了老家,后来带着奶奶去上海出游散心。上海到处都贴着蔡徐坤的海报,呜呜渣渣铺天盖地,奶奶问我,这是谁啊这么受欢迎。我突发奇想问到,奶奶你想不想去看他的演唱会?
“演唱会是啥子喔?”奶奶牙快没了,说话也有点儿冒风。“就是一个特别热闹的地方,像是赶集。”我知道奶奶天性活泼稀罕热闹,年年都要去赶集。“大城市的赶集啊,去得去得”奶奶开心的笑了。果不其然,奶奶答应了。以奶奶为借口,我也赶了一回热闹,为了从内心的孤寂中逃离。
轰隆轰隆,演唱会当晚气氛非常热烈。音乐声音很大,可是我的逃离计划却失败了,我还是很孤独。我融不进这个快乐的氛围里,热闹都是他们的。奶奶突然问我,“哪个是蔡徐坤?”,我有些心烦意乱,随手拿激光笔照了一下,“喏,就是那个”。奶奶看见了,很开心。看见奶奶这个状态,我也有些宽慰。
我做梦也想不到原来这是一件如此严重的事件。我惹祸上身,陷入了没法摆脱的漩涡。围攻辱骂我的话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甚至让我一度恐惧打开手机。我不敢联系李赣,怕他为了明哲保身和我断绝联系,像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祈祷风暴过去。可惜风暴来临只会愈演愈烈,而我已深陷其中。
我开始恐慌,想破脑袋想解决办法,我怕我不能再回到抽象工作室,回到李赣身边。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没人该替我背锅。可是人就是这么个生物,自己犯了错只想着往别人身上推。我发了魔怔,认为这一切都是奶奶的错,都是她老眼昏花!都是她非要看蔡徐坤!都是她!都是她!在一个夜里,我终于疯了,拿着双节棍把奶奶痛打一顿。听着老妪喑哑的哭声我反倒有种解脱的快感,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奶奶,现在我赎罪了。我写好文案,配上图,发在微博上,说着什么现已严惩奶奶之类的诨话。我那时已经疯了,以为我终于从这场风暴里脱身了。李赣应该也会原谅我,毕竟这一切都是奶奶的错。
事后我冷静了下来,才惊觉我到底干了件什么事儿。我得赶快删了那条微博,趁事态还没扩大,我低估了狗粉丝,我又一次上了热搜。刚拿激光笔照完别人,又打自己的奶奶,真是带恶人。
我终于崩溃了,开始嚎啕大哭,我发了疯一般想要联系李赣,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是李赣的话,是李赣的话他一定能理解我。是因为他我才会去上海散心,是因为想回到他身边才想从风暴里而脱身打了奶奶。
我颤颤巍巍的打通他的手机,“喂,是李赣吗?”,“孙笑川?你踏马的龟儿子还真有脸打来”,“对不起,李赣,我能回去吗?”,“回来?我巴不得你死!”
“嘟,,嘟”电话挂了,我的心也死了。世界偌大,却再无我的容身之所。我为了见他在地狱里挣扎,现在才知道他巴不得我死。啊,原来这样,我一下就解脱了,这就是心若枯木,身如浮萍。
故事到这儿也近尾声了,希望没让你失望。还有,谢谢你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