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锅上的家庭

文:林中漫步

公公的讲述

我想控制自己的身体 ,努力了好久,发现还是无能为力。我努力的憋尿,但一股暖流还是在身下蔓延开去。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知道我的脑子又出了问题。不一会儿,温热散去,身下一片冰凉凉的湿。我努力地移开身体,避开那片潮湿,把头重重地压在了床头柜上。

我听见儿媳妇抱着小宝下楼的声音,小宝喊着要找爷爷。 儿媳妇轻轻地敲了敲门,推门进来,打了个招呼,见我没有言语,可能想我还没有睡醒,就又带上门,到厨房做饭去了。

不多久,厨房飘来了饭菜的香气,媳妇喊我起床吃饭了。

我想上厕所,吃力地穿上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向后院走去。虽然卫生间有马桶,但我还是习惯用后院的旱厕,至少省了冲水的钱,这次我还是遵循了惯例。

我尽力地保持身体的平衡,但还是摔了出去我的身体却丝毫不能动,但我的意识还很清醒。我听见儿媳妇一遍一遍喊我吃饭的声音,外加小宝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拉开后门,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媳妇只看到我的出现,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开车送大孙女上学去。

我挪回到床上,才发现刚才跌倒咬到了舌头,一口又腥又咸的鲜血从嘴里喷了出去,血喷到蚊帐上,星星点点,到处都是。

我躺了一会儿,感觉头脑好些了,于是我就一步一步地挪到厨房,准备吃点儿东西。我端起豆浆机,准备倒豆浆喝,倒了一桌子,却没有一滴倒进碗里。

我蹒跚地拿起豆浆机,准备接点儿水泡着,好方便清洗。可我的脚下像坠着千斤巨石,每抬一步都特别地吃力。

院门打开了,儿媳妇开车进来。她看到我,大吃一惊,连问:“爸爸,你怎么了?为什么你脸上有血?你哪里不舒服?”并顺势帮我搀扶到凳子上。

她问我什么感觉,但我已经不能言语。她想带我去医院,我拼命的摇头,表示不想去。她想打电话给我女儿,我尽力阻止,女儿有自己的工作,暂时我还不想麻烦她。

可能儿媳妇看我的样子太可怕,不由分说就打了电话。她帮我找好衣服,让我换上,帮我撤掉了尿湿的褥子和带血的蚊帐。

女儿得到消息,叫了辆车,匆匆的从市里赶来,帮我洗掉了脸上的血迹,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体,帮我换上了舒适的衣服,带我去了医院。

2.儿媳的讲述

送完女儿,刚刚回到家里,就发现公公身体出了问题。他脸上有血,身上有屎,走路吃力,还不能言语。

我给公公搀扶到凳子上,我脑子飞快的旋转,看我首先得做些什么。家里有点儿剩米饭。我快速的放进锅里,煮粥好让公公填饱肚子。我打电话给小姑子,她说离得太远,即便马上回来,也不可能立刻出现。她让我打电话求助两位堂哥,我连打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可能刚上班,比较忙吧。

我想还是先把公公安顿到床上。我找来衣服,让他换上干净的衣裤,撤掉褥子和凉席,还有带血的蚊帐,拿来干净的被褥,给公公换上。

小宝要听《小兔子乖乖》,为了避免她哭闹,我找到歌曲,塞给她一部手机。

公公闭眼休息,我开始回想早上的一些细节,我真是太粗心了。

其实在我早上第一眼看到公公把头搁在桌子上,我就应该有所警觉;

我一遍一遍喊他吃饭的时候没有回应,我就应该推开后门儿查看一番,我只是碍于面子,感觉不太方便;

当公公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我没有走近了看看。

我一次次错失机会,没有向公公伸出援手。想他趴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沐浴着早晨的寒气,不能动,不能求助,不能言语。他的内心该多么的绝望和孤寂。

小姑子带走了公公,我留在家里,开启疯狂的清理模式。

清扫得差不多了,我和小宝吃了点剩饭。匆匆赶到市里,我要跟小姑子换班去。

陪护过程还算顺利,小宝没有乱跑,也没有哭闹。

五点来钟,小姑子准备好住院用的物品,赶过来和我换班。我要接女儿放学,从市里到家里,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车距。

3.儿子的讲述

接到老婆的电话,一听爸爸病了,我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本来想着工程快结束了,拿到工程款,就可以还到信用卡里,减轻还卡的压力。可没想爸爸的身体又出了事。真是应了那句话:中年人的生活,从来没有“容易”二字。

离家几千里地,工程没结束,业主也不会让我回去,这个时候回去,也不顶多大事,有钱给爸爸续命才是大事。

我赶紧给妹妹打电话,问了爸爸具体的身体状况,并和妹妹协商,你好生伺候爸爸,我来出医药费。

我最好的选择不是在床前尽孝,竟然是在遥远的他乡搬砖。我心里牵挂着爸爸。也只能遥控指挥,打电话让嫂子和姨夫帮忙照顾,整件事情,我是总调度师。

听说老婆抱着小宝开车,天黑了还没到家,也不知道大女儿是一个人独自待在学校,还是回到了租住的房东爷爷那里,我心里真是着急。后来得到他们安全到家的消息,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4.女儿的讲述

正在埋头给工厂赶工,准备交货,就接到了嫂子打来的电话,说爸爸的身体又出了问题。我赶紧叫了辆车,一路狂奔过去。

在家里把爸爸收拾停当,赶紧给他送到医院去。问讯,检查,交费,拿药,一通忙活,等爸爸输上了水,我才有功夫喘了口气。

赶紧给儿子打电话,我没法接送他,吃饭也只能他自己解决。

可工厂的货要交,这关系着合作的信誉和以后长期的发展,另外,我还要给爸爸准备住院的东西。我只得打电话催促嫂子,让她忙完家里,赶紧赶到医院里。

儿子的晚饭也只能他自己吃了。平时,儿子晚上他写作业会犯困,都是我一遍一遍地叫他,他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可今天特殊情况,爸爸不能不要,也不能不陪,儿子也只好由他去。

5.大孙女的讲述

平时我做完作业,回到出租房,迎接我的都是妹妹的抱抱和笑脸,还有妈妈准备好的饭菜的香气。

可今天房里却黑着灯,我等了十几分钟,肚子有点饿了,心里也开始焦躁不安。房东爷爷看见我,招呼我到他那里吃点东西,我还安慰我不要着急,妈妈肯定有事了,要不也不会这么晚还没过来。

我正吃着饭,听见了妈妈和房东爷爷说话,听说爷爷病了!我说呢,妈妈那么爱我,总是给我安全感,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不出现?

妈妈给我买的书和衣服都到了。书是我自己选的,我很爱看,衣服穿起来也很漂亮。有妈妈和妹妹的家才是温馨的家,我一个人时,好孤独寂寞呀。

6.小宝的讲述

妈妈今天没有陪我滑滑梯,也没有陪我看书和玩玩具,她塞给我一部手机,自己只管低头干活,忙着收拾。

午饭也是也没什么好吃的。喝了点粥,吃了点儿白菜帮子。

我就是妈妈的行李,妈妈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妈妈下午去医院陪护爷爷,我也跟了去。

我其实很爱爷爷的,看爷爷今天不同往常的样子,我感觉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

还没到医院,我就睡着了。等我睁开眼,我正躺在铺着白色传单的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有阿姨给我拿了旺旺雪饼和瓜子,只要我不饿不困,有东西吃,无论待在哪里,都还可以。

晚上回去路上,妈妈夸我表现很棒,我对自己也很满意。

我终于见到了姐姐,我和姐姐看书,妈妈给我煮了面条吃。我还想吃牛奶和橘子,妈妈说太晚了,她太累了,不想出去买,说明天可以。妈妈不由分说,就拒绝了我,任我哭闹不止。

可我毕竟精力有限,也累了一天,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但愿明天有牛奶和橘子。

一个家庭就像行驶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一家人身体健康,就风平浪静,小船安然。只要有一个人健康出了状况,平静的生活就不得不被打破,生活也就成了“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但愿我们每个人都保重自己的身体,拥抱健康,有能力爱家人,也有能力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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