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电影《热烈》回宿舍的路上,相比炸场的音乐和舞蹈,更让我难以放下的,是那句:“不可以也是可以的。”
也许是满地鸡毛的家庭故事和充满创伤的原生家庭听多了,竟让我对家庭原本的模样有些模糊了。
我的童年还算幸运,虽然没有富足的物质条件,但在还体会不到经济压力的年纪,无论是和母亲在即将收摊的菜场翻找幸存的新鲜蔬果,还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垃圾场开宝箱,都像是在进行一场寻宝者的冒险。
仿佛正常的生活就是这样,在窘迫中寻找一份从容,任时间一滴一滴流走。
“懂事”似乎是每个贫穷家庭中长大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掌握的特性,他们是外人口中的好孩子,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是自认为能够帮上父母的小大人。
他们是听着夸赞长大的,其中最常听到的就是“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可到底是从多小开始,可能谁也不记得了。
尽管父母没有提过太多要求,但”你们要好好读书,将来不用像我们一样下苦力“这句话,也足以贯穿孩子的学习生涯。
父母不仅是希望他们的孩子未来可以过得轻松一些,更是担心他们吃过的苦,会复刻在子女的身上。他们不知道不用下苦力的日子是如何,只觉得肯定会比当下要好。
因此好好学习,努力读书,考上重点高中,考上重点大学这些事,在孩子脑子里只有垃圾堆下埋藏的宝藏时,似乎就是为父母做的。
为了父母看到成绩排名时能而开心,为了他们能在物质条件之外的领域获得亲戚朋友的羡慕,也是为了他们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刻缓缓的吐口气,舒缓一丝二十年来紧缩的眉头,放松一刻近百个春秋紧绷的肩头。
且不说考上大学,仅仅是人生的一个节点,况且这个节点后的路是曲折还是畅通,仍未可知。
但至少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已经登上了自己未曾到达的高度。但此时,更加轻松的其实是孩子自己,还好没让父母失望,当然这是少数幸运的情况。
然而回头望时,并没有轻舟已过万重山后的洒脱,因为前半生只有来时那一条狭窄的小路,向前看时也只有被规划好的路线,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这种生活轨迹无法评价,因为其中有太多的反抗和顺从。
但总有一个地方,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会告诉你,在这条路线之外,还有很多可能,这些可能也许是糖果也许是炸弹。
他们会告诉你,你可以不用逼自己学理科,但要考虑好文科未来的就业方向;你可以不按部就班的升学工作,但要有做自由职业的能力;你可以不去交际恋爱结婚,但要有足够强大和丰富的内心。
这些可能性是从小生活在箱子里的孩子不曾接触的,如今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个既是保护又是束缚的箱子掀翻,外界杂乱的声音将父母老师的规划淹没,箱子里的人只能学着自己做抉择。
但自主选择生活方式是一件十分耗费精力的事情,这不是一个只会听音辩位的人短时间能做到的事。
于是一些人为自己重新打造一个箱子,继续走早已被安排好的路线;一些人迷失在十字路口或是米字路口,始终无法踏出第一步;还有少部分人尝试倾听自己的声音,选择属于自己的可能性,接受那些“不可以也可以”的事。
他们会逐渐知道“努力就会成功”是一个错误的理念,而学着接受“有些事就是无法完成”。
当放弃完美主义,放弃我一定不能出错,放弃我不能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放弃一切扭曲的自我肯定后,才能逐渐看到并接纳最真实的自己,接纳这个唯一需要自己负责的人。
尝试第一次说:“不”,对他人也对自己;尝试搞砸一件影响不大的任务;尝试合理发泄情绪而不是逼自己看起来情绪稳定。
其实很多的“不可以”的背后,实际上是“不知道”,不知道适度的情绪发泄更有助于人际交往和解决问题,只好认为不发作就是稳定,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情绪稳定,松弛感这类明明是让人放松的特性,却引起了多数人的焦虑,它们让人感觉如果我做不到这些,我i就是 一个糟糕的人,全然忘了它们的初衷正是为了告诉大家:“不可以也是可以的。”
出问题的并不是“不可以”本身,而是要求你可以的那些人和环境。
希望有一个人,在你面对挫折和打压时能够鼓励你,告诉你:你可以做到;也可以在你勉强自己的时候安慰你,提醒你:不可以也是可以的。
倘若没有这样一个人,你也可以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