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雪山,幽深的圣泉,野性而浪漫的阿勒泰,是真正的“中国雪都”。
它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北端,在那里,蒙古族、塔塔尔族等多民族混居,每年冬天,喀纳斯、禾木、布尔津、可可托海......这些响当当的名字,都是旅人们的梦。
多年前,因为作家李娟,我开始关注了这个之前从未听闻过的地方。
《中国地理杂志》有一期副刊,专门介绍过阿勒泰:中国雪都,人类滑雪起源地。是中国雪期最长的地区,全年有179天存雪,积雪厚度平均达2米之多,早在一万多年前,阿勒泰先民就开始使用滑板狩猎了……北欧等传统冰雪国家的人类滑雪,早了5000多年。
这段略显严肃的文字若没能带给你更多的感性认识,那么李娟《我的阿勒泰》中关于雪的描述定能让你浮想联翩:
这几天,温度一度降到了零下四十多度,大雪堵住了窗户,房间阴暗。家中只有我一人。天晴无风的日子里,我花了整整半天时间,在重重雪堆里奋力挖开一条通道,从家门通向院门。再接着从院门继续往外挖。然而挖了两三米就没力气了。于是在冬天最冷的漫长日子里,没有一个脚印能通向我的家。
在《走夜路请放声歌唱》又有这样的描写:渐渐地进入隆冬,实在没菜吃了。连咸菜也吃完了。连我妈的纺锤也吃了,那是一根筷子插在一个土豆上。羊毛纺完以后,纺锤一直扔在床下。四个月后,瘪得像核桃似的。非但没死,还四面发芽了。在一个寂静寒冷得深夜里,我找到了它,并残忍吃掉了它。雪越下越大,后院积了一米多厚。风一刮,后门处便堵得结结实实,我好不容易才掏出一条仅容侧身而过得一线天小道通向厕所。我试着再挖一条一线天通向菜地,但谈何容易……偏偏那个冬天又奇长,整整五个月冰天雪地。整个村子安安静静,被大雪重重封堵。挖掘机刚把公路挖开,没几天又给堵死了。
清新美丽的文字,却让人读出了深深的悲伤和酸楚。对于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对雪是没有概念的。上小学时,从叔叔家借来了一套梁羽生的《冰川天女》,在文字里见识了天山冰天雪地,带着那种超凡脱俗的美,意识里却从未思考过真正生存其中的人的境遇。
在《九篇雪》中有一章“什么叫零下42度”的一个片段是这样写的:就是穿着厚厚的棉皮鞋,也跟光脚踩在冰上一样。就是冷已经不能叫做冷了,而叫疼。前额和后脑勺有那种被猛击的疼痛。鼻子更是剧痛难耐,只好用嘴呼吸,而耳朵似乎已经硬了。两眼更是被寒冷刺激得泪流不止。泪水在严寒中蒸腾。眼镜镜片模糊一片,很快蒙上了抹不掉的冰凌。
而这就是阿勒泰的冬天。
阿勒泰地区呈西北—东南走向,西北延伸至俄罗斯境内,绵延2000余千米,西伯利亚来的冷气流强势南下,与南方来的暖气流在这里“斗法”,造就了丰富的降雪。
为了避开降雪、降温和追逐丰美的水草, 那里的牧民一年四季都在不断的转场途中度过。
李娟在《冬牧场》里详尽记述了哈萨克民族冬牧场艰苦的荒野生活。而于我的最大感慨,应该是阿勒泰严苛的气候,让牧人们在希望和艰难的交织下,努力求生。
自然的赞歌是人类勇气的赞歌,生命是如此的顽强,以至于冰原之上依旧有火花。
正如作者所说的:无论如何,最后冬天还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