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雪山了!冬月有点激动,她靠边停了车,下来走到了路中间,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寒,冬月裹紧了外套,举目四望。一条大路朝着雪山的方向延伸过去,路两边都是草原。此时草长得还不是很茂盛,有些稀稀拉拉的。这一带路很荒凉,一路上遇到的车极少,此刻路上行驶的只有她这一辆车。
齐云涛当时规划路线的时候并不想选择这条391国道。他觉得荒凉的地方补给困难,万一碰到车坏了之类的问题不好解决。而冬月觉得走391国道,更能领略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塞外风光。途经城市走高速,那看见的风景和平时看到的有什么区别?叫什么远行?两个人在旅行之初有了第一次争执。
都说结婚之前两个人一定要结伴出去旅行一次,时间还不能太短。因为平日里藏着掖着的某些习惯和品行,会在朝夕相处中不自觉暴露出来。旅行愉快说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没大问题,就此说能够白头到老有点绝对了,但最起码能和谐共处是肯定的。
以前听这话冬月有点不以为然,但现在她对总结出这一条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太英明太正确了。她满怀期待地筹划了这次远行,开着车,带着她谈了三年仍然如漆似胶、准备今年年底结婚的男朋友。然而旅行还没结束,他们就分手了。
齐云涛是冬月大学时的学长,高大帅气,彬彬有礼,第一眼看见他冬月就动心了。但那时齐云涛已经名草有主,跟校文艺部的部长张晶晶是一对恋人。冬月自忖颜值和才华比不过张晶晶,就偃旗息鼓退却了。
毕业后冬月入职了一家外贸公司,第一次去见客户就给了她一个惊喜,对方接待她的部门经理竟然是齐云涛。冬月觉得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他俩一起吃了饭又互留了微信。后来越聊越投机,再加上工作的机会能够时常见面,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就谈起了恋爱。
冬月曾问过他张晶晶的事,他当时脸色不太好看,只说了一句:“她攀了高枝儿。”就不再说话了,冬月善解人意地再没提过。帅,温柔,工作能力强,齐云涛简直堪称完美男朋友。冬月暗地里不知道偷笑过多少次,我的男神也喜欢我,这是怎样的神仙爱情居然让她赶上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齐云涛曾被公司派驻到日本呆了快两年。他俩刚确定关系他就走了,感情炽热起来全是通过视频和语音,搞得跟网恋似的。今年过完年他才回到了国内,两个人天天耳鬓厮磨,浓情蜜意的,要不是冬月爸爸去世了现在和妈妈一起住,估计两个人早就同居了。
这次五一节冬月请了休假,齐云涛也休了假,两个人计划去一趟著名的羌西大草原,有雪山有草原,据说景色特别美。他们所在的城市离那里大概距离是800多公里,他们为了沿途能有更好的体验,决定要自驾游,两个人换着开。
在出发前确定路线时,两个人意见不统一,说着说着吵了起来。后来冷静下来各让了一步,可以走391国道,但不是一直沿着国道走,到了鹿角镇就住下来,第二天绕道上高速。这样风景也看了,路线也安全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因为信号不好,导航可能出了点问题,在三岔路口走错了路。本来是再有50公里应该到鹿角镇,但他们越走越荒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齐云涛的眉头越皱越紧,冬月想缓解一下他的焦虑,就笑着说:“别担心,就是走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在车里睡一晚,天亮再掉头回去呗。晚上正好可以看星星啊。”
“我说别走这条路吧,你非不听,这荒郊野岭的,没油了怎么办?做事情就这么随意,不动脑子。”齐云涛这几句冷冰冰的话像一盆凉水浇到了冬月头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跟那个平时说她率性得可爱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她沉下了脸,车里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安静。齐云涛这时候意识到了问题,他连忙说:“对不起冬月,我有点着急了随口一说,你别生气啊”“嗯。”冬月轻哼了一声。
幸运的是,一个经过的牧羊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近道,不用掉头回去,直接就能绕到鹿角镇。到了镇上住进了预订好的酒店,齐云涛皱着的眉头彻底松开了。他点了好多菜,殷勤地给冬月夹菜舀汤。回到房间还放好了洗澡水,让冬月进去泡个澡解解乏。冬月脸上带着笑,仿佛已经忘记了路上的不快,然而心里越像扎了根刺,隐隐作痛。
第二天出去吃完早饭,两个人在回酒店的路上被一个卖花的小男孩拦住了。“哥哥,买束花给漂亮的姐姐吧。一束50元,不贵的。”齐云涛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小男孩,“不好意思,不买。”回过头对冬月说,“这花不值钱,就是花圃里种的小雏菊,等回市里我给你买七彩玫瑰送你公司,多有面子。”冬月勉强笑了一下,“要不买一束吧,大清早的孩子多不容易。”“就是啊哥哥,买一束吧。”“不买不买,走开,这么烦人。”
齐云涛提高的嗓音和他高大的身型有一种压迫感,小男孩住了口,讪讪地转过身走了。冬月感觉就像吞进了什么异物,嗓子眼儿里堵得非常难受。她追上去,扫码付了钱,拿着一束花快步往回走。“冬月,你怎么这么好骗呢?这花成本也就几块,就是利用小孩骗你们这种女生的同情心。”齐云涛摇着头说道。
冬月没吭声,她大步走在路上,心里翻江倒海。看上去那么完美的爱情原来如此经不起生活的考验,几下就磕碎了光滑的外壳。齐云涛的彬彬有礼闹了半天只对他觉得应该的人,其他人?呵呵。她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花瓶而已。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