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灵耘
（36）神荼和郁垒
视频通话中，秦之夏把他小时候某天趴窗户听到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哥哥秦于秋。
那时候，秦之夏大约7、8岁，上小学。
有一次上学逃课去湖边捉蜻蜓，他自制的强力粘杆忘家里了。于是，特意绕回家拿。那时候，他们还是住老房子，两层高的红砖房，门前有一片空地，几个大瓦缸盛满泥，栽种些粗生的花草。秋天的时候，母亲会在这里晾晒咸鱼和腊肉。
秦之夏的粘杆就放在屋外的花园，他轻手轻脚的拿了粘杆，正准备走，突然听见屋里传来男人的笑声，“哇哈哈哈”，中气十足，声音浑厚。秦之夏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逃课被发现了，不过很快就发现，这是家里来了客人，那个声音应该是那客人在屋里面传来的。
秦之夏被这个声音吸引了，很想看看这么悦耳浑厚的声音的主人是谁。于是，他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户边上，屋里一个老道士和母亲对面而坐。
老道士，身穿短袖的褐色道衣，红颜鹤发，眼珠子很很明亮，说话举止，像个孩子。
秦之夏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道士，但却油然而生起一种亲近的感觉。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仿佛有让任何人一见如故的魔力。
母亲背对着窗户，秦之夏看不见母亲的样子，但从老道士欢笑的面孔可以猜测，他们正在谈论的是一些让人高兴的事情。
爽朗的笑声后，老道士继续说话，他的声音很小，但趴在窗户上偷听的秦之夏却听的很清楚。好像老道士就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老道士说，长亭县黑狗路一带，原来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从前相传，天黑之后，树林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似有人在奏乐。周边的老百姓认为是有妖怪在唱歌，吸引人进入然后把他吃掉。但即使是白天，当地人都少有进去的，如果非得进去，肯定结队而行。
以上，老道士讲的这些，在长亭是家喻户晓的故事，秦之夏也听过，没什么新鲜的。
秦之夏不仅听过，还知道黑狗路这个奇怪名字的由来：有好心人，为了防止不知情的外地人误入树林，在主干道入口处建了一个栅栏，养一条大黑狗，旁边竖一块牌子，写“外来人禁止进入”，有外来的陌生人靠近，黑狗就会吠叫警示。
长亭从前有一句歇后语，叫黑狗挡道，意思就是“好心提醒您”。
军阀混战的年代，饥饿、疾病、战争，大量人口死亡，乱世的人命不值钱，死后也就是胡乱葬在野地，这一片树林便成了乱葬岗。
战乱结束，和平年代人口增长，城市扩张，活人都没地方下脚了，那些死去很多年的野骨也只能为后来的人让地，乱葬岗被夷平，建起了砖木结构的平房。
这里从无人的野树林开始，就有妖怪吃人的传说，后来成为乱葬岗，各种幽深恐怖的鬼故事就更多了。
再后来，乱葬岗被铲平，在上面建了许许多多的平房。乱葬岗虽然没有了，但相关的鬼故事却越来越多。
这些故事，大人们聊天的时候经常会提起，所以秦之夏大多都知道。
但接下来老道士说的，秦之夏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道士说，树林里发出的动听的音乐声，不是什么妖怪唱歌，其实是界门树呼吸的声音。界门树在长亭，那么麒麟笔和郁垒法典肯定就在附近。
你收集的这些纸片，即使侥幸凑成一条“令”，但没有麒麟笔，也是徒劳。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麒麟笔和郁垒法典，互为阴阳，与神鬼约法起誓，二者缺一不可。
母亲恍然恍然大悟，难怪我写的“令”从来没有驱动成功，原来是要用麒麟笔书写。
老道士说，不，还有写的方法，郁垒法典里记载着每一种“令”的书写方法。
母亲对老道士说，想见识一下用麒麟笔写的“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老道士哈哈大笑说，麒麟笔写的“令”是保存不下来的，因为法术成功以后，纸上的神荼文会自动消失。不管你写在什么地方，就是刻在金属或者石头上，它也会消失，从来没有人能够保留它。
老道士解释说，“令”是有灵性的，待法术发生完，它便功成身退，不在人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秦之夏是一边回忆一边说的，有时说得颠三倒四，有时说得重复啰嗦。
秦于秋是了解弟弟的，知道他语言组织能力不强，频频提醒他捡重点的说。
最后，秦于秋替弟弟总结，照你说的，就是你捡到的那张原稿纸，上面写的那些神荼文现在消失了，那是因为法术成功了。所以，那个人手里不仅有麒麟笔，而且还有郁垒法典。
秦之夏点头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在汉文化中，传说东海有座度朔山（又名桃都山），山上有一棵蟠曲三千里的大桃树，树顶有一只金鸡，日出报晓。这棵桃树的东北一端，有一拱形的枝干，树梢一直弯下来，挨到地面，就像一扇天然的大门。山上住着各种妖魔鬼怪，要出门就得经过这扇鬼门。每当清晨金鸡啼叫的时候，夜晚出去游荡的鬼魂就必须赶回去。
在鬼门两边站着两个神人，名叫神荼、郁垒。如果鬼魂在夜间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神荼、郁垒就会立刻将它们捉住，用绳子捆起来，送去喂虎，因而所有的鬼魂都畏惧神荼、郁垒。
古时候，为了避邪，在民间流传用桃木刻成神荼、郁垒的模样，或在桃木板上刻神荼、郁垒的名字，挂在家门口，这种桃木板被称作“桃符”。也有将二人捉鬼的形象画成画，张贴在左、右两扇大门上。
直到现在，某些偏僻的乡村仍保留在门上贴神荼、郁垒画像作为门神的传统。
但在额西里斯文化中，神荼和郁垒却不是捉鬼神仙的形象。他们分别是蚩尤座下的左、右护法。他们能制作符咒，召唤和驱使一切鬼灵。
在蚩尤和黄帝的涿鹿之战中，郁垒战死，死后化为大树，被女娲封为守护灵界之门的门神。
神荼命长，活了三百岁，额西里斯人自称是神荼的后代子孙，他们当中的法师也会制作符咒，召唤和驱使鬼灵。
秦于秋带着责备的口吻说，这么重要的发现，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秦于秋没有过多的追问弟弟，而是马上组建了一个叫“神荼和郁垒”的微信群，把弟弟和几个请教过的专家都拉进了群里。说是大家有什么新的研究发现，都发群里共享。
如果真的能找到麒麟笔和郁垒法典，那么额西里斯人，很可能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在这个蓝色星球上，真的存在过这样的一个民族，他们当中有人能制作符咒，召唤和驱使一切鬼灵。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