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驴二粪蛋子一只手支着脑袋想事儿，另一只手抱着洒瓶，蜡烛燃掉了大半，歪歪扭扭地瘫在桌子上，蜡油在油渍斑斑的桌面上横冲直撞，最终凝成了一条又一条冰冷的小溪。

黄色的火苗跳来跳去，在墙上投下了一大团黑影。

驴二粪蛋子摇了摇酒瓶，瓶子早已空了。狗二屎一个人侧躺在驴二粪蛋子身后的地铺上，发出匀称的呼吸声，偶尔伸出手挠一下痒痒。

驴二粪蛋子越想越气，“啪！”的一声，他挣扎着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他扬起手，把空酒瓶摔在了地上，桌上的灯火一晃，好像经不住惊吓似的，又淌出许多烛泪。

“他妈的王寡妇怎么就看上了王大锤那王八蛋！”驴二粪蛋子一脸愤怒，想起王寡妇，他不禁难过起来。

狗二屎在床铺上翻了个身，睡得很熟。“我那么爱她，”驴二粪蛋子喃喃地说：“可是，她却和王大锤那狗日的搞一块去了！”蜡烛没能经得起时间的煎熬，最终还是熄灭了。

屋子里变得一片黑暗。狗二屎还在睡，似乎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儿，大喝一声：“再来一杯！”这一声吆喝，把驴二粪蛋子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

02

驴二粪蛋子摸黑到了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他踱到街边王老头杂货铺门口，打算再买瓶驴二酒。他推了推门，没推动，“啪啪啪，”他使劲砸了砸门，杂货铺的门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剧烈地抖了三下，仿佛要随时倒下来似的。

驴二粪蛋子又在那扇门上粗暴地补了一脚，“王老头这婊子养的！”

转身走上了南大街，那扇小门在身后“轰”的一声倒下了。

驴二顿时一个机灵，嗖的一声跑出去十米，回头一看，顿时又骂了起来“狗日的王老头！整天就知道在小黑屋里跟你那婆娘做事，天崩地裂的门都让你们龟孙儿给震松了！”

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害怕王老头出来拿橛子抽他，哧溜一下赶紧跑了。

一溜烟的摸黑跑回了家，一个没留神被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铁锨撅头绊了一脚，摔出去不说还打了个滚儿，本来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又多了几道口子，胳膊肘子上一片淤青，还有几道擦痕在不断渗血，火辣辣的疼的驴二蛋子直想骂娘。

03

大黑狗听到声响，有气无力的吠了几声，闻到了驴二身上的粪蛋子味，知道是主人回来了，便不再做声，趴了下去喘息着。

驴二一边低声嘟嘟囔囔的骂着，一边跑去大黑狗身边摸摸狗头，眼神充满关爱。是啊，大黑狗陪伴他十几年了，眼看就要不行了，打驴二小时候记事儿起，大黑狗那时还是刚出生，就陪在他身边，多年的老感情驴二舍不得大黑狗。

“二粪蛋子你他娘的干啥呢？！老子睡觉呢都他娘的让你吵吵起来了...”

狗二屎不知道啥时候从炕上爬了起来。

“你少说废话！你不随手乱放这些铁锨撅头老子能在家门口摔了个狗吃屎？谁不知道我驴二是村里出了名的猴精？！”

“得得，是想村里王寡妇了吧？不过说起来也是，虽然老王哥去年摔沟里弄断了脖子，憨不拉叽的个怂样，可你说怎么就娶了王寡妇那么俊俏的一个婆娘，脸蛋白的像抹了一层面粉，那屁股扭的，啧啧，十里八庄的婆娘没一个赶得上她...你说怎么就又看上了王大锤那个糟糠孬种，不就是家里有个电视机有点臭钱嘛，想着家里那个老不死的还是个村书记就...”

驴二一瞪眼一梗脖子：“别拉那么些没用的，我跟你说，你再提王大锤我跟你翻脸！”

“你这憨怂，跟我这显啥能耐，有能耐你怼王大锤去啊！吵吵嚷嚷的瞎哼唧。见了王大锤屁都不敢放一个，怂包蛋子还跟我这扯能耐。”

驴二蛋子憋的脸通红一篇，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04

颓了一声叹了口气，从破衣服兜的兜儿角里扣扣索索的掏出了一点烟沫，拿烟纸卷了两根，吐了一点吐沫星子粘起来，给狗二一根。狗二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粘着乌黑油光的火柴，擦亮了点上烟，舒服的吐了口烟圈。

“别瞎琢磨了，你干不过王大锤。人家家里的老头子是村里的书记，咱俩从小没爹没娘又没钱的，还是邻居赵大娘可怜咱哥俩，拉扯咱俩长这么大，别寻思王寡妇了，你说的去外地打工俺也想明白了，过两天收拾收拾东西咱哥俩就去吧，见见世面，说不定还能寻摸个婆娘回来。”

“狗日的王大锤，等老子在外面赚了钱回来干死你。”驴二狠狠地骂道。

夜里天很凉，月很明，月光照在驴二跟狗二两兄弟黝黑的脸庞上，更显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