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民间故事里的反面人物,却是正史里少见的女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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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历史太长了,什么奇葩事情都能发生。而且中国人太多了,人多嘴杂,一个热点事件往往就是一团乱麻、一锅热粥。很多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正如一句名言“历史是个被人任意打扮的小姑娘”。应该说,历史在大面上还是客观、公正的,但被篡改、戏说的部分也是不胜枚举。就从刘娥这个古代川妹子的身世、遭遇来说,就已很可见一斑。

刘娥的祖父、父亲都是五代、宋初时期的将军,但父母死得早,小小的就成了孤儿被寄养在外婆家。这小姑娘长大后很水灵,唱歌好听,还会敲花鼓,一度以卖艺为生。十二三岁时候半卖半嫁,给了一个叫龚美的银匠当老婆。小银匠带着她到当时的帝都开封城做北漂,因缘巧合进了皇子赵恒家里。当时刘娥虚岁才十五岁,赵恒与她同龄,一见她就很喜欢,遂收用了她。可能是刘娥真的挺漂亮,也可能是有别的本事,赵恒跟她打得非常火热。据说有次赵恒去面见父皇宋太宗,老头眼力不错,一看他面相就知道肾虚严重,问身边人这小子近来跟什么人有首尾。赵恒的乳母跟刘娥有隙,就趁机把她供了出去。太宗皇帝龙颜大怒,让人要把刘娥当低端人口清理出帝都去,还赶紧给赵恒安排了婚姻。赵恒大着胆子,瞒着老爹没把刘娥撵走,偷偷藏在了一个属下的家里,时不时还赶去幽会。要说起来,两人的感情还是挺坚牢的,私底下这么幽会了十来年,感情还是一样火热。

后来,直到太宗皇帝龙御归天了,赵恒登基坐天下,才让人麻溜地把刘娥接到了身边。此时的刘娥已经三十岁了。不知道那时候贵妇人们的保养措施如何,反正在众多古代小说里似乎三十岁都已经芳华不再了,四十岁都是当婆婆被划入老年人的行列了。刘娥在赵恒宋真宗的身边极得恩宠,美人、贵妃层层提拔,真的是天天陪皇伴驾,夜夜随皇帝批阅奏章。有一点挺有意思,刘娥在皇帝处得宠后,没有十分刻意去涂改她在民间嫁人的事迹。她拉了前夫一把,让他改了姓刘,宣称是自己哥哥,让皇帝给他官当,还挺关照他。刘娥虽多承皇帝的雨露恩泽,却始终不能生养。皇帝宠她也是没边了,就临幸了他身边一个李姓的宫女,宫女临盆后,把生下来的孩子当成是刘娥的。这个李姓宫女虽也被真宗皇帝封为李宸妃,但命薄早逝,至死都不敢与自己的亲生儿子相认,非常可怜。

刘娥四十四岁时候,真宗皇帝力排众议,册封她当了皇后,并且经常让她帮助批阅文件、处理政务。刘皇后从民间来,见识过江湖风波,不同于一般生长于闺阁的富家小姐,而且人又聪明好学,处理起朝政来很有才干。真宗皇帝就像唐高宗依赖武则天一样,越来越依赖她。刘娥54岁时候,真宗皇帝病卧龙榻,老夫妻俩深情相望、依依惜别,真宗皇帝说太子实岁才十二,还是个六年级的小学生,军国大事以后要多仰仗皇后费心裁决了。真宗驾崩后,虽然很多大臣都反对刘太后临朝称制,其中就有名臣寇莱公,但这些人都干不过刘太后,阻拦不住她操握权力的大柄。寇准被她一贬再贬,远远地发配到雷州半岛去了。接着她还大发雌威,处理了权臣丁谓、曹利用等人。直到公元1033年,刘娥65岁去世,她一共以太后身份主政了北宋朝廷十一年。据说刘太后寿终正寝时候,不断用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年轻的仁宗皇帝问大臣,太后此举何意,大臣解释说,太后是不想穿着临朝的帝王服饰归天、下葬。在她主政的十来年间,稳定了老赵家的皇权,用人办事也有规矩法则,政治清明、经济发展。

这就是刘娥,宋真宗 “章献明肃”皇后的一生。她在民间故事里大大有名,但形象被篡改得厉害,成了包青天“狸猫换太子”一案里刘贵妃的原型。从小受这个故事的影响,我一直以为刘太后就是个没人伦的权奸分子,没想到她的戏其实还有很多,“换太子”一事也不能那么简单地看。

试想,她一个民间出身的女子,宋真宗要不是对她爱得五迷三道,怎么能一步步把她扶上皇后的宝座呢?身为皇子,正夹着尾巴准备继承大统呢,敢冒着忤逆老皇帝的危险对她金屋藏娇,可以说是色令智昏,也可以说是不离不弃了。十多年间,在珠围翠绕的生活中,能让赵恒这个当时天下最富贵的年轻人无时或忘,两人的那份感情也不可谓不深了。而且在赵恒当了皇帝后,一心要把她一个毫无根基,有过前夫的女人推上后位的宝座,也算是情深意笃了。把李宸妃的孩子当成刘娥的养,这事要不是有真宗皇帝的支持,刘娥也做不来。要知道,这可是皇宫大内的事,那小孩子是皇位继承人,真宗皇帝怎么可能被瞒天过海?!

从现在的道德人情上看,强夺人子确实是逆天的大恶。但在皇权社会,在封建礼制的渊薮皇宫里面,谁生养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名义上、礼法上他赶谁叫母亲。看看《红楼梦》就知道了,贾环在王夫人面前那么不受待见,不也得承认她是正经的母亲“太太”吗,赵姨娘只是姨娘罢了。这一点,探春哭诉的时候也说得很明白,她眼睛里只有贾政和王夫人,其余人都不知道。因此,在真宗皇帝的授意或默许下,把李宸妃生的孩子当作刘娥的养,这事按当时的礼法来说,还真不是大问题。毕竟皇权就是最高的法,忠奸与否,标准就是皇帝老儿的态度。

据说,刘太后死后,始有人在仁宗小皇帝面前吹风,说天子的生母不是刘太后,是李宸妃,而李宸妃早被害死了。小皇帝很悲愤,一时冲动就要去找刘家的人报仇。但等他打开李宸妃的棺椁时,看到李宸妃是被刘太后高规格安葬的,让水银保护得还面目如生,小皇帝才知道刘太后没有亏待他的生母,说了一句“人言岂能信?自今大娘娘平生分明矣。”

想来,民间百姓更有人情味,但也只会看到这一点而不及其余,所以敷衍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更由于要善恶分明的剧情需要,把刘太后塑造成了一个奸诈女人的形象。其实历史陈迹一去一千多年了,看待这些事应该要有新的角度和观点。

刘娥从民间一个街头卖唱的女子,走向权力最高峰,安邦治国、颇有作为,这应该是古代女子的传奇和典范。她没有吕雉、武则天那样的滥开杀戒、淫乱跋扈,也没有清朝老慈禧那样的误国误民,可以算是个很不错的统治者了。此外,对她的前夫小银匠,能不派人偷偷杀掉,毁尸灭迹,还给个官当,宋真宗和她也都算是颇有胸怀的。至于强占了李宸妃的孩子,这主要应该怪万恶的旧社会,灭绝人性的权利法则,她是当事人,但按当时的情况还属情有可原。

刘娥身处北宋前期,在宋朝之前中国刚经历了五代十国时期,乱了六七十年,山河破碎,老百姓流离失所,到宋真宗时期还跟辽国打了几仗。真宗驾崩,仁宗才12岁,如果没有刘太后的上位,赵家的皇权不稳,老百姓还要遭受动乱。而在她执掌朝政的十多年里,政局稳定,社会经济平稳发展,为仁宗朝治世的开创还起到了良好的奠基作用。刘娥,真是一个传奇女人,男权社会里少见的一个不错的女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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