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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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会听萧煌奇的《阿嬷的话》,大概是因为我是闽南人的缘故,我总觉得阿嬷比奶奶好听多了。其实我不怎么敢触碰关于阿嬷这个字眼所有的事,一点点都不能。有一种回忆是一触碰就泪流满面。

      佛家讲究因果循环,善恶有报,生死轮回。人死后到底化作什么呢,还有记忆么,记忆里还会有我么。我也曾经想过,如果在高三的时候瞒着我,让我专心高考,或许我就不会复读了。只是那样子,我会后悔的吧。

        那是2013年的冬天,校运会的某一天,突然得知阿嬷得了癌症了,从那天起,我就经常变得很悲伤,经常会走神。仿佛从生命里被抽走了些什么。

        我还记得,没生病前的阿嬷,总是白白的胖胖的,和我说话很温柔很温柔。大概老人家都很浅眠,有时候半夜醒来,我睡在她身侧,她靠在雕花老木床的床头,月光撒在她身上,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莫名的哀伤里。有时候还会长长叹息一声,大概这个中年丧夫,独自扯着七个孩子长大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挺不容易的。几个幼子是她所有的牵绊和希望,而那个最疼爱她的人早已黄土白骨了。

        有时候她也会提起他。阿公是一个很宠妻的大男人,他这么爱她,还是一个人先走了,留下了七个未成年的孩子。他走了以后,她受尽族人的欺负。大概是孩子太多了,爱从来都不能均分。父亲这一辈子,向来尊重她的母亲,却不爱。或许也有爱的,只是父亲不愿承认。毕竟是夹在中间的孩子,从来没有享受过多少母爱。

        我还记得16岁的时候,我压力很大,脾气也很大。中考的压力咄咄逼人,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行,我学会了摔东西和耍脾气。每周回家她和我一言不合,我就不吃饭。跑到楼上锁上门。

      她腰不好,爬楼梯会痛。我记得她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走向我的房间,温柔地和我说:你骂我可以,吃完再骂好不好。爱你的人永远都这样,你始终是在第一位。

        我还记得我长大后唯一一次抱过你是在二伯父的葬礼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很心酸的一件事。那个拥抱的温度我一直收藏着,在我心里最深的地方,用来驱逐这个世界的寒意。那时候我也比你高半个头了,那时候你还胖胖的,谁能想到几个月后你也病倒了。

      你的菜园已经荒芜了,你的房间被闲置了。我从小睡到大的你的雕花木床也拆了。

        你走了。

        我也离开故乡很久了。

        那个地方除了我们的回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名之为故乡,我不爱安溪,但我怀念和你一起的每个安溪。

        我还记得,那个祠堂面朝青山绿水,听说风水极好。

        我还记得,你一直都在我心里陪着我。我委屈的时候,我难过的时候,我无助的时候,我开心的时候。

        还有,我想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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