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农田中使用大量的化肥、农药,庄稼产量增加的同时,田地、水塘中野生的鱼虾却越来越少了,现在农村孩子也恐怕没有多少人打过泥鳅,更不要说离大自然越来越远的城里孩子了。
打泥鳅是我们小时候最开心的一件捕鱼活动,因为简单、快捷、惊喜多。
也不知谁最先想到的,只要找一只废弃不用的牙刷,和十来根缝衣针就能制作出打泥鳅的工具——钢刷。
把牙刷毛剪掉了,然后用镊子把针一根根地放在烛火上炙烤,等针屁股烧红了,捏住针头,把针屁股往牙刷头上一插,“呲”地一小阵蓝烟,一小股塑料烧焦味,一根针就安扎在牙刷头上了。
如此反复,不一会,一把钢针代替塑料毛的钢针“牙刷”就制成了,根根锋芒,闪着寒光,有谁敢用这样的“牙刷”刷牙?心想,这下泥鳅可倒霉了。
不过现在想来,用这锋利的针刷打泥鳅,不免太残忍了。
有的孩子找不到废弃的牙刷,就偷偷摸摸地把家里还能用的牙刷给剪了毛拿来用了,结果泥鳅还没有打着,自己的屁股就先遭了家长一顿爆揍。其他一些小伙伴们躲在一边,看他那可怜像,忍不住地偷着乐。
准备好钢针牙刷,需要绑在一截一米来长的竹竿上,才好用。
然后给家里的电筒换两节新电池,就等天黑了。
天一黑,耕田、插秧的农人们收工了,乡村的野外一片安宁,被搅浑的水面也清澈起来,可以找到泥鳅了。孩子们就打着雪亮的电筒,摸摸索索地走上田野,专门寻找秧田或者水渠,只要是有水的地方,靠近岸边,雪亮的手电筒光下就能见到泥鳅懒洋洋地躺在浅水里,或睡觉、或缓缓地游动、觅食。但是不能惊动它,尤其是脚步不能重,大声说话都不行,否则它马上就会胡须一翘,尾巴一甩,转瞬之间留下一大片混浊的水域,然后不知所踪。
就因为我一看到胖大的泥鳅就忍不住地惊喜欢叫,或者手舞足蹈,也不知道惊跑了多少泥鳅,带我来打泥鳅的姐姐气得恨不得给我几刷子,把我当泥鳅打才解气。
摈息静气,看准肥硕的泥鳅,一刷子下去,就把它给打着了,然后往带来的水桶里一敲,就活蹦乱跳地在桶中了,这时才可以快乐地欢呼庆贺一声。
于是黢黑的田野上就能看到远远近近的手电筒光亮在移动,此起彼伏的蛙鸣中时而传来敲击桶边的收获之声,还有孩子们快乐的笑声。
有时还能看到黄鳝,仿佛猎人打兔子时竟然碰到了一头肥鹿,真是意外的惊喜。但是想要打着它却不容易,要比打泥鳅更加小心,更加费力。如果打着了,那可是比打到多少条泥鳅都让人开心。
让孩子们害怕的事情是有时还会碰到蛇,在路上杂草丛中、在水田里,反正蛇晚上是很活跃的,有的正在吞食虫子、青蛙什么的。水蛇居多,没有毒的,但是只要是蛇,总归是吓人。还有农人称为“火赤炼”的花蛇,据说有点毒,甚至能碰到土功蛇,那可是剧毒的,据说临村那个老篾匠就无意中沾了土功蛇一点毒液,就烂了一辈子腿。遇上这种蛇可真得避而远之。每当这时候,姐姐总是想办法把它给哄走,而我多是躲在她身后,等蛇游远了才敢动步。
在田野上行走,时不时地会有一只赖蛤蟆被踢翻了,拌我一个趔趄。或者一只青蛙淘气地蹦开,吓你一跳不说,还尿你一裤子的尿,等打完泥鳅回去时,裤腿大半湿掉了,也不知道是露水还是青蛙尿。
田野上蛐蛐声声,蛙鸣吵闹,头顶上星斗漫天。远处伙伴们招呼一声,问打到多少了,相互通报着惊喜或者奇遇。
时候不早,收获不少,大人也该在家等了,于是孩子们纷纷往村子走去了。慢慢地,只留下蛙鸣虫唱,清风徐缓的田地,只有梦一般的乡村夜色了。
第二天饭桌上多半会有一盘美味的泥鳅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