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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更起,究竟谁有不能说的秘密呢~
追凶(贰)
天涯是家门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但他却只感觉到阴森和寒冷。宅子几乎已经焚为灰烬,但那些东西却怎么也烧不尽——翻白的眼珠像是死鱼目,破开的肚皮里翻滚着肠子,那些满身鲜血的死人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向他扑来,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喘息。
余懿猛地从床上坐起,惊魂失措,一摸后背,汗水打湿了衣衫。
他环顾身边那些简单的陈设——想起来,自己在扶安镇一家客栈。今天要随商队赶往兖州。
“余懿,下来吃早饭。我们要上路了!”楼下有人喊叫。
过了一会儿,三楼南边第四个窗户里伸出一人来,是一头戴布巾的黄脸汉子,脸皮粗糙,一看便知这人饱经风尘。
余懿笑道:“好咧!马上来。”
他迅速将行装收拾好——一柄剑、一个背囊、两大木箱。刚推开门,一个黑衫青年也恰好开门走出来。
青年先了一步,走过余懿门前时,点头一笑,随即下楼梯去。余懿心里却是一惊:这青年好锐利的眼神!
余懿手提着两个大木箱,下到一楼时,客栈大堂人头济济,唯有西边一块区域还专门为他留着一处座位。那里坐满了各色服饰的汉子,正大口吃着包子、面条。
——浙江、凉州来往的长途商队,历来都是这些老熟人,只不过余懿还是头一回跟随这支队伍。
刚刚打照面的那黑衫青年,正坐在傅先生那一桌。余懿目光看去的时候,青年似有所感,也将目光投来,余懿又不露痕迹转移视线。
“老余,你这两箱茶砖在开封可就出手了?”
余懿那一桌围着六人,皆是商队里的商贩。其中一人头戴灰色毡帽,面相平常,腰圆体粗,手掌宽大。他看着余懿脚边两个大箱子,于是说道。
另一长脸阔鼻汉子则说道:“那哪能呢!这西湖龙井和径山茶虽远近闻名,开封这地段可不缺。老余卖到凉州那才值钱,山圪垯里没这稀罕物。”
其他人闻言则哈哈大笑。
余懿也是笑道:“刘哥,千辛万苦跑这一趟,赚少了家里婆娘便不高兴了。”
这余懿口中的“刘哥”摘下毡帽,凑过来问道:“老余,你这箱子里是几品的货色?”
余懿摇头,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噤声。其他几人又是哈哈大笑,哄道:“刘二!是不是又起什么歪心思了?”
“今儿过了扶安,咱们行个七八十里,差不多刚到兹阳山北关口,那里一片荒野,可是良机呀!”
饭间,几个糙男人天南地北聊着,或是开着玩笑,好不自在。
却在这时,远远的便传来密集如鼓的马蹄声,伴随一片人群惊慌喝骂,“哒哒哒”一阵急过一阵,观那桌面酒杯涟漪微荡,再听便是一阵勒马之音。
“二十骑。”余懿心中默念。
两名店小二急急迎将出去,一些好事之徒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涌到门口观看。只见一行人纷纷下马朝大堂走来,不多不少,刚刚二十。
为首之人是一兽皮裘衣大汉,光头,露出一双粗壮的大臂,腰间别着一把大马刀,其余十九人各着衣饰,或刀棍或枪剑,不一而足。
小二躬身赔笑道:“各位爷,来的不巧,暂时没座儿了。要不您先到一旁歇歇脚,有一支商队刚要赶路,马上来座儿。”
这光头汉子一瞪眼,喝道:“滚开!”却见他大手一拨,那小二就被撂倒在一旁。
“商队主事人是哪个?要走赶紧走,别耽误老子工夫。”
光头汉子站在堂前,取下腰间马刀,拍将在桌上。这一下不怒自威,许多好事之人纷纷缩下头去。
只见那华贵锦服的肥胖中年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傅昭,不知这位好汉是何方英雄?”
光头汉子道:“傅昭?没听过!老子姓秦名威,你的商队要走是吧?给你十息时间,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听得这人自报家门,四下里顿时起了不少议论声,傅昭虽不惧,可也小心听着。
“原来这人是秦威,济南秦家庄在山东一带威名可不小啊。”
“嘁,什么威名,还不是山贼土匪起家。”
“找死呀?”
“......”
傅昭呵呵一笑,道:“秦兄,我们要赶路不错,但兄弟们还没吃饱喝足,只怕是......”
秦威淡然道:“我管得着你?”
几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尤其傅昭身后那三名护卫,手掌纷纷按在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之意。倒是与傅昭同坐的那黑衫青年,自始至终旁观这一切,未出一言。傅昭目光闪烁,在外行商,莫要节外生枝,遇事则避,遇人则忍。
傅昭退了一步,道:“秦兄,行走江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告辞!”
此言一出,傅昭当先走去,三名护卫紧随其后,其余包括余懿等人,足足有三十来个商人汉子起身走出。不少人经过秦威身旁时,怒目而视。
秦威等人嬉皮笑脸,神色间满是不屑。
“傅老兄,我与大家一同赶路,也好做个伴。”那黑衫青年道。
“瞿老弟,如此甚好。走吧!”傅昭喜道。
一行人鱼贯而出,此前商队马车及行李,客栈小厮已经打点好。路上,傅昭与商队其他介绍了这黑衫青年,名叫瞿时寒,杭州人士,前去凉州探访远房亲戚。
商人重利但也并非轻义,商途遥远,路上大家互相帮扶,情谊深厚。而且不少人长久以来都是固定的时间和路线,因此同行次数多了,更是以兄弟相称。许多商人过来和瞿时寒打招呼,瞿时寒也逐个交谈、回应。
倒是余懿,见瞿时寒信马由缰,也不上前去,自顾自随队伍走着。
兹阳山南北纵深大约九十里,几百年来,人车过境,没有路也成了路。四五月间,天气尚不炎热,又是兹阳山中,道路蜿蜒曲折,左右都是深林,日光照射而来,已被茂密青葱的树叶剪成碎影。山林深处,虫鸣鸟叫不绝于耳。一行人延伸开一条长长的队伍,不时有交谈之声。
行了有半日,已至兹阳山腹地带。此处倒是有一奇景,只见山路上横亘着一棵参天古树,这树虽然扎根在泥土中,却是横向生长。树干与地面距离大约有六尺,刚好容下平常身材之人通过。两山之间,古树相连,躯干上绿苔斑驳,远远瞧上去,仿佛一座历经风雨的古桥。傅昭率众人停下脚歇息,一众人三三俩俩围聚在一起,喝酒吃食。
余懿、刘二等人在队伍后端,而瞿时寒、傅昭等人则在队伍最前端。瞿时寒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余懿,傅昭似是有所察觉,笑道:“他叫余懿,是个淳朴的好汉子。”
瞿时寒很是随意,道:“原来叫余懿,不知他是哪里人?”
傅昭道:“听他说是盐州人,不过说话听起来像是苏杭一带的口音。去年入赘到凉州了,这不,开始跑起两地的茶砖生意了。”
余懿也察觉到了,那个和傅先生一道的黑衣青年瞿时寒似乎一直在关注自己。
“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发现我的秘密了?”余懿心里一惊,但面色依然平静,“不可能,我和他此前从未碰过面。”
这时刘二走了过来在余懿身旁坐下,拍了拍他肩膀。
余懿疑惑地看着他。
刘二道:“老余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是商人吧?”
余懿道:“刘哥,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刘二冷笑一声:“从杭州出发我就在观察你了。第一,你说你叫余懿,但有时候我们叫你名字,你却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你没听到。我想一般人,不会对自己的名字这么陌生吧?除非......这个名字是假的。”
“这第二嘛!今天早上在客栈,那秦威进来的时候,你却先拿了你的剑。这不像是一个商人的作为。”
刘二颇为自得:“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余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越来越冷:“那你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刘二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虚,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心一横,道:“我不需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只需要知道,你定然害怕暴露自己。当然了,我可以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余懿道:“你想要什么?”
刘二伸出了一个指头,道:“一百两。”
余懿一声轻笑,当即从贴身内衣里摸出来一叠银票,道:“这里有五百两,都是你的,不过说好了——你什么也不知道。”
刘二眼前一亮,迅速从余懿手中接过银票,动作十分利落。
“二十!”余懿忽然说道。
“什么?”刘二此时心中欢喜得紧。
“要你命的人!”余懿寒声道。
就在二人谈话间,南边忽然马蹄声大作,一队人马正如迅雷疾来,远远瞧去,只见当先一骑正是先前那秦威。
马蹄纷乱,尘土飞扬。那秦威手举马刀,肆意狂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