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
过去喜欢在幽暗帘子里找安静的下午四下无人地写东西,谨慎地使用“写东西”的定义,是因为看过很多对写作的理解,大概不会有人把500字零星段落,和不构成系统的幼稚思考,视为作品。为什么放弃了创造公众号短文这个想法?我并非懒惰也不是无话可说,但是畏惧,害怕过度输出一块块砖瓦精神就空洞了。
公众号实在不是个作为兴趣爱好的好东西,如果在一开始设定需要定期更新,或者一开始的完成节奏给今后设定框架模式,就无形中成为压力。即便是热爱阅读并在生活中仔细观察、反思的人,可能所有的观点和积累也难逃枯竭,重复旧的观点或固定的套路也太无趣了。说话和打字不一样,对喜欢的人们废话箩筐,一来是因为能得到从始至终渴求的,恰如其分的回应,二来是我总想把自己展开给他们看,不完全是想同时得到完整丰富的他们,有时候人的盼望很难理解,可能付出是作为人类的本能,亦或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自认为是个老派的人,相信陈词滥调中总有真理蕴藏。
只为一个用法编辑200余字插入语,如果写作就是这样,未免也太简单了。回到正题,我此时却在最不合时宜的大年初一的正午,坐在客厅中间最亮堂的沙发上敲着键盘,正对着播放小猪佩奇的电视,亲戚家的两个孩子,一个未满周岁在左边沉沉入睡,另一个拥有着我不喜欢的性格的准小学生在右边我家地板上扭动。家里的大人在饭桌上喝酒聊天,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列入大人?我不会的,我始终有童心。其实写东西没有具体的场合,就像去年此时我对过年的理解,圣诞、元旦、中国年,人们给自己创造着一个又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却发现这件事本可以开始于每个下一秒。我也不是不喜欢所有的小孩子,我们没有资格不喜欢新生命,那是妒忌,说直白点,人格是该被人为塑造的,不然一生恐怕就是不断腐朽的过程。爸妈离开家出门,我不知道是碰巧如此还是有意为之,没有过问的习惯,也不想对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生活有过多干涉,自私也好尊重也罢,有态度没观点是我的小传统。
家 | 乡
前几天意识到,家对我来说的意义,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不是什么更深层次的深奥说法,就是物理上、字面上的含义,干净。可能一样有灰尘细菌,不要的东西不看的书喝完的牛奶盒放了一晚切好的苹果随便挂起来的衣服和别处都一样,但是对我来说还是一尘不染。所以不喜欢在夏天的白日拉开窗帘,会在强烈的阳光下看到漂浮在空气中细小灰尘的反光,合适的程度下让自己活在美好的幻想中是不对的事情吗?
客厅里的高谈阔论还在继续,推开门才发现我心中的圣地,最干净的地方,早已经烟味氤氲,我没有怪罪之意,我相信中国的血脉理论并尊重每一位长辈,大和民族在学艺时抛弃了这一点,《菊与刀》里说日本的“孝道”只限于在紧密接触的家庭内部,而中国人的“孝”却颇有宗族和血统的意味。自诩成熟的大孩子,年年还拿着压岁钱其实并不心安理得,但是我不能够想象以何种方式或在何种场合哪个时间点,把自己归类于家里的“大人”。我好像植根于这个家系,却对承前启后都无兴趣,还希望一直这样下去,笑谈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尚不了解完全,怎么分心在自己的小家庭上呢。
看三毛的书并不完全欣赏她的过分敏感和理想主义,但是有些能体悟她笔下的“乡愁”。对“乡”我们作何定义,真的只是我们从小生长的地方,还是在多年以后独自沉浮在的哪个车水马龙的城市吗?姐姐和姐夫定居国外,过年会和家人远程聊天,我喜欢他们的小家庭也喜欢他们的小孩子,在那里住大半个月心里还是平静。但是家人吃饭提起姐姐,尤其是她的直系亲属,多多少少并不会褒扬或夸奖,人虽不依靠他人甚至家人的赞美过活,但是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是由别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心中的自己,组合而成的。三毛四处飘泊,在撒哈拉的中心却感受到“乡”的安定,家庭如果是我的血脉,家乡和血脉真的有关吗,何况,我们真的乐意寻根溯源吗?
三毛说失乡的人就不必拾乡了,我却摇摆不定,想过离开却从未想过失去,就像对生命,想过逃避却从未想放弃。我想不是因为害怕吧,可能从小就乐于背负起责任感,我相信我的生命不只属于我一个人,正如我的家乡。我可以失乡却不想失家,确切来讲,失去家人。爱与喜欢可能真的不同,爱沉重得多,和家人之间正是这样举足轻重的联系。日本人指受恩是一种亏欠,我认同,也可能只是虚荣心作祟,不希望一直以来逢年过节,能成为家人小小骄傲的自己,落得众矢之的,成为不亲不疏人的口中那个,失乡的人。
生命
大概从15年我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有所观察起,发现了体位性低血压这种司空见惯的小毛病。这段时间居然有些严重,大概就是普通意义上的气虚。去越南的第一天夜里,飞机晚点抵达时已是凌晨,可能和疲劳也有关,洗完澡在床上坐着吹头发,起身的时候熟悉的感觉重逢。没有灵肉分离那么言重,但是起码对肢体失去直觉,力气所剩无几所以不能扶住墙壁,眼前不是一片黑但是雾蒙蒙,我清楚的知道两秒钟之后会发生什么,虽然大脑仍旧能够思考,但是气都涣散了,就坦然接受好了。两秒钟的眩晕过后,我直接倒在地上像断线的木偶。如果整个世界的运转都是操纵程序,那一刻我就是完美程序里的漏洞。妈妈被吓到好在我平静,这也算是一种无伤大雅的惊险体验,只是希望下次控制自己起码倒在床上,会不痛啦。
其实没有好大问题,我却在今天这个时候,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对抑郁和躁郁症有些许了解,产生了一点对生命的思考,我不喜欢“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意义的本身就是意义”这种看上去哲学性很强但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是因为不够成熟境界不够高吧,就像道教的智慧功成名就身退、小乘佛教的灰身灭智、大乘佛教的普渡众生,我好像都不懂。半年来看了一些关于生命,或者说关于少年逝者的文艺作品,《摆渡人》、《时光流逝的女孩》、《从此以后》等等都算。对生命的思考相当落伍,透着一种故作高深的气息。还是要重申,我始终认为生命美好,并且我的生命不仅仅属于我个人,所以从没想过放弃它。
但是这件事经不起我们设想,大过年的,我还是了了这段话吧。
一年
小时候写日记,会被大一点的小时候销毁,觉得太幼稚可笑了,于是我打成字。去年2.10写过
“用文字记录下来,过了一年、两年、三年还有个翻出来再看的途径,告诉自己曾经有点可笑眼光有些低级,并且让自己没有办法恼羞成怒地毁掉这些痕迹,成为一个只有封壳没有内页的模糊印象。过去更长时间之后,或许就能以更宽容的心面对自己。”
我觉得很好嘛,说的对呀。但是看到当时的自己以文字作为发泄方式有点难过,一年前写“深沉从来就只适合自己怀抱私藏,生活已经不易了,深沉更加索然无味。”现在觉得,如果不喜欢深沉,无论何时也不需要拥抱它。如果真的觉得“生活且不避何惧生死”,那就每天都让自己过的开心一点,要说真话不要说假话,原因不再是对一语成谶的害怕,只是不应该愧对自己的真实。一年前的自己真的很喜欢写漂亮话,其实思考不多。想得更多了又反思,或许还是要真真切切地去感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