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汪是条狗,好像是我嫉妒的。
这到底是不是一条真实的狗,是不是我杜撰的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它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但是此时又消失在我的生活,我不清楚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嫉妒它,它只是一条狗。
追索记忆的痕迹,我比阿汪应该年长好几岁。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是刚离开奶嘴的小小只。白色小短腿,通身也就屁股和背上占了几片大块的黄,耷拉的耳朵,尖尖的嘴,两眼放着光有神。比起如今遍地泰迪和二哈,在那个朴素的农人世界里,阿汪算得上中华田园犬类中的帅狗。
它从邻居车上刚蹦哒下来的时候,脖子上摔着一条银晃晃的狗链子,它直勾勾的望着我,算是初相识。
穿着满身泥味儿浸染的已经没有了色差的短衣,紧缩在上半身,脸上不知道哪里抹上的灰土,还有两条标配的鼻涕龙悬垂,举着锅盖头,还有裤子上时髦的我奶奶补的方块补丁,这就是那时的我,镶嵌在这碧绿的天地间,和阿汪一起,彼此互相张望着。
你好!狗!
汪汪!小孩儿!
也许就是阿汪有些儿耀眼,才导致了后来我的嫉妒吧!
邻居爷奶也是独居老人,他们疼阿汪像个娃娃一般疼爱。所以阿汪自来就没有缺过油水!毕竟它好像弥补了爷奶的孤独和寂寞!每到饭点,总可以听到爷奶亲切的呼唤,阿汪,归来吃骨头咯。应声而去的还有一个我,看着它在饕餮大餐,我摸摸这空空的肚子盼着爸妈归来。
阿汪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之中,吃喝不愁,除此以外,就是欢快的蹦哒蹦哒。记忆里的这条狗,好像和它做了一段时光的小伙伴。
农人家的小孩,放学归来,玩在一起的就是屁股后面的一条狗。小时候的阿汪是可爱的,我也喜欢轻轻地抱起它,有时候玩的放肆也会捏着它的脖子直接把它拎起来,它汪汪汪的叫着,我笑的很是开心。放下它,我欢快的跑来跑去,它欢快的蹦哒来蹦哒去。
随着时间慢慢沉淀,我还是原来的小小只,它跑的到是越来越快了。还有,它不要上学,吃饱了就睡,要不就是在村里面悠闲的瞎逛游!慢慢的它也不在围着我转。每次我背着小书包归来,它和一群一群的狗撕咬着放肆!我唤它,它看看我,继续它的欢闹。从那刻起,我决定再也不把鸡骨头给它了。
日子还是一样,我天天上学,周末偶尔玩耍,它天天欢闹!有时候,我拿起鸡骨头唤它,看它屁颠屁颠跑过来,我就把鸡骨头扔向远方的阿花或者阿黄。我知道它不愁吃喝,不然也不会我还是小个子,它已经大了一圈又一圈了!它不再听话,我也再抱不动它更别说拎起它来了。每当它看到我不怀好意的走近,就呼的一下跑走,任凭我怎么追也追不上。我越追越紧,它边跑边汪汪汪的吠起来。我要是狗,一定也要像它好好汪几声。无奈我不是,还跑不上它。就此放弃了。自从以后,我和阿汪好像进入了冷战阶段了。
又过了许久许久,春天到了。这厮开始到了发情发春的时候了。它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浑然长大长的很熟了。我呢,依旧是个没毛的小小孩。阿汪毛色发亮,好像每根毛都要闪亮的泻出油来。四肢壮硕,矫健,十足的肌肉帅狗!再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阿汪身边簇拥着村里面几乎所有的母狗!所谓狗与狗的情与性,就会这样赤裸裸的发生在一个单纯小男孩的眼前!如今想来,当年的这波狗粮,来的猝不及防。还好当年的我吃着素食长大,总是十分乐意抄起一根木棍,打散着群淫乱的狗,打散一场辣眼睛的媾和!
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邻居爷奶家明晃晃的狗链子,再套上阿汪的脖子,好教它老实一点。傍晚的时候,邻居爷爷的呼唤已经唤不来阿汪了。这家伙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摇晃着尾巴快乐的接受狗链子了。会撒泼会淘气的东躲西藏,好在还有点良知,执拗不过,看得出它的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被锁回了家。后来才明白爷奶是怕夜里阿汪被人打了去,才锁起来的。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看着它不能放肆,我内心还是蛮痛快的。
后来我升了学,开始了寄宿生活。回来的次数少了,自然见阿汪的次数也少了。偶尔回来看到它,它也会伸起头来望望我!我不唤它,它也不会汪汪汪的回馈我!它更加的壮硕了,估计这些年村里的母狗把它锻炼的很是到位。只是欢脱起来没有了小时候的轻盈,眼神也有些浑浊了,像是历经世事沧桑,看淡了往事非非,奈何终究抵挡不了我手里鸡骨头的诱惑!
阿汪这几年蓄起了胡须,嘴角的胡渣也开始泛了白。邻居家爷想要摔住它,它也不再淘气的躲猫猫了。我再回来时看见它安静的趴在窗台底下,脖子上银晃晃的链子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它半耷拉的眼睛望了我一下又装作没见到我一样,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我本想喊上一声狗,但终没有走上前去。
我长了个,声音也开始变了。阿汪再没长个,胡子白了又白,变得温和了许多许多。有次我回家,阿汪像个年迈的邻居家爷一般,摇晃着尾巴像我踱步走来,我也很自然抚摸着它的额头,竟然如此亲昵,像小时候一样!那个时候我们俩都是小小只。
再见了阿汪!你这一条狗!
后来再回家,就没见着阿汪了!邻居家爷奶说,春天的时候,阿汪发了疯一样往外奔跑,怎么唤也没有唤回来,然后就消失在田埂之上,没入春天!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阿汪朝我汪汪汪的叫着,洪亮有力!它的身边,环绕着村上所有的母狗,有年轻的阿花,阿黄和阿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