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匠兄弟

接《算命仙和剃头匠》


时过境迁,如今的吴之堂和弟弟也都90多岁了。吴之堂继续住在村里。弟弟很早之前,跟随他的儿子们进了城。

老伴已经开始经常犯迷糊了,算命仙已经老了。而剃头匠兄弟,也因为城镇相隔,多年不曾见面。他们的儿子们也曾经想过让两兄弟相聚。奈何这个坐不了车去城里,路途太远,那个身体也不好,没法回农村。

终于,在那年的除夕夜,两个老人都在家里被子孙簇拥着,视频通话里,互相见着了对方。一模一样的表情和反应。先是一愣,随即互相望着,最后摘下了帽子,摸了摸头。子孙们都说,这俩老爷子有心电感应。听力都已经不太好了,都是靠孙子们互相翻译,两个老人相互挥手。还像年轻的时候见面一样,问对方年过得可还热闹,身体可好。吴之堂说:“这就算见着了!以后再见,可能就是我的葬礼上了!” 这边后辈们说:“呸呸呸,你还要长寿的。”那边看着这边的动静,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被那边的年轻人听到了,翻译给他听。老人本就浑浊的目光,隐隐噙着泪。

就这样过完了好多个春秋,剃头匠兄弟俩,至今未能想见。吴之堂经常一个人坐在老房子的门槛上,迎着傍晚的太阳,似睡非睡。别人叫他,也不理,偶尔哼哼两声,似乎是在唱歌。性格也孤僻了起来。

那天,村里和他俩一样高寿的范老奶奶过世了。吴之堂拉着老伴说,老范刚走了,就剩咱俩了。老伴也只是应了一声,没再继续接他的话。吴之堂又自顾自的说,要是弟弟能回来,他们就又多个伴。

生命之花,开到了尽头,方显珍贵。可能难免有遗憾,但是,又有谁,能真正过好这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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