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稻人与水稻

待业或是等待结果的漫长日子里,深知无所事事已荼毒可数的时间,从脚趾到头皮都对外界事物充满抵触。怎么说呢,就好比更年期发作,或是传言中的暴躁抑郁,但我始终都坚信自己是乐观向上,也有可能是种混吃等死的坚强。

对已有的这条生命,我只有保管权,何时偿还得看父母心情,父母应该不会有拿走子女命的意图,这便是道德制高点,当然,法律也不容许。万事面对于此的时候都会落荒而逃。

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孩子是一株水稻,父母是种水稻的人。受精卵只是一粒种子,谁也说不好为什么会有这个种子,水到渠成、生而为人、传统使然还是经过深思熟虑。一定会有人骂我是杠精或者白眼狼,父母的无私给了我生命,我却还在钻牛角尖。

作为种子的我在母亲搭起的子宫温室里按照预期发芽,这份预期是用母亲器官的压迫变形、反胃孕吐换来的。十月怀胎的辛苦不容磨灭,但说一句诛心的话:这是我能选择的吗?何必用它从伦理上多次绑架子女,第一遍是事实,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出处由来;第二遍是听故事,让孩子知道一个母亲的不易;第三遍是教孩子感恩,感谢带给它生命的人;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又是什么,起反复强调的作用吗?反复可能适得其反,无形中在孩子的心上压砌一块块石头,直到喘不过气的时候。

成为一株秧苗面世,父母呵护、亲朋爱护,每天操心我的吃喝拉撒无数次,日渐消瘦或过劳肥,容颜老去或心衰力竭,正因为如此,我才能长大到现在。长大的每一个代价都是苦不堪言,而这些个代价由父母奉上,我只顾安然享受。每个人见了我会发出感叹:多乖的孩子啊。这个赞美可能只是人际交往的一个手段,可能是真的觊觎我的颜值(但估计屈指可数),多半是幼苗期的我不具思维、不懂反抗,任由摆动。其实这对于父母来说可能是享受的过程,谁会对自己亲手造的产物不会视为宝贝呢。好比如,自己炒了一个菜,虽然厨艺不佳,色香味不全,但我也会觉得是世间美味,甚至是绝无仅有的美味。我想怎么吃这盘菜就怎么吃,咀嚼几口下咽全凭心情,谁让菜终究是菜。

等到成长期又逢条件不成熟时,种稻人拼命的寻找雨水,只顾搜罗雨水,然后慢慢洒给水稻。每浇灌一次就叮嘱一次雨水的来之不易,让水稻倍感珍惜与愧疚:如果不是为了让我健康成长,主人也不会这般劳苦。当然,节约用水是美德。种稻人隔三岔五的站在田埂上,双手搭在腰上或环抱在胸前,欣赏眼前的一片景,摸一摸延展的叶尖,闻一闻新抽出的叶的绿:真好,我为水稻打造了完美的环境,它一定得量产。如果产量略显颓靡,种稻人甚是心忧,回想种植过程:我满足雨水,还远观,这水稻到底怎么回事儿?

如果水稻的一生只需要雨水,阳光化肥等该情何以堪。是不是我太贪婪,有了雨水,还要求阳光与化肥。

我很爱大米,但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是种稻人。

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怎么样的,清贫但温暖、严肃也民主、富裕却混乱……家是港湾,而我却始终想逃走,唯父母最大的气氛缝合了天与地,不敢言更不敢怒,一旦多说几句忤逆圣意,等待我的便是一群人轮番劈头盖脸的指责与说教;逃远之后又想回家,好似在期待什么。

(我的父母看见这篇文章是不是会被气得肺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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