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前年毕业离开昆明起,就开始盘算着重逢。总觉广州到昆明并不遥远,合适的时间一张机票或车票我就能回去。这个计划始终在我的心中占据着一席之地,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
去年最疲惫的时候,许了自己一场远赴西藏的旅行,合适的时间也随之出现。从广州飞拉萨的航班都是要在中途转机或经停的,而昆明就是中转站之一,看到了这两个字便毫不犹豫的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的进藏路线。
在结束了两场课题会议和冗杂的收尾工作之后终于坐上了西进的列车,也许是规划了太久想象了太多遍,也许是被其他太多得事物分了神——将将忙碌完的劳累,假期还要进行的调研,开学就要呈递的开题报告。也许这一趟旅程中有太多的兴奋点——对于拉萨所有一切的期待,对于和师姐会师长安城的盼望。总之出发时,自己平静异常,反而有些倾向于对广州的些许留恋。
出发当日的广东,被这一波的降温盯了梢,所到之处弥漫着阴翳。车厢里交织着粤语方言与西南官话,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味儿从一发车就从热水间飘出,这样的味道持续了一路。对我来说摇摇晃晃的列车最适宜睡觉,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就看几页书,一大早被师姐塞的四瓣柚子和一个饭团抵挡了一路的饥饿。
睡睡醒醒之间,翻完了一本小说,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被抛在了身后,云也开了,雾也散了,又见到了蓝天白云、红土高山。
五点半,列车到达昆明。
下车的一刹那,一股清冷的寒风袭来,打了一个冷战,却在心里涌起了一番暖流。这是我记忆里独属于昆明的清洌的寒冷,干燥透彻。之前的平静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按照约定,我将乘坐地铁前往北辰和我的舍友们相聚。前往相聚地点的一路对我来说即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我下车的南站是去年才建好的,我搭乘的地铁也是在我离开之后才竣工的,熟悉的是那些地铁站,多多少少都有我留下的足迹。当被一个同我一样拖着行李箱的人问路时,我多想给出清晰准确的答案,以凸显我的熟悉,可惜的是我只能抱歉地说我也是刚到。
在地下穿梭了一个小时后到了北辰财富中心,见到了我的两位室友。这样的相见对于她们来说也不甚容易,我们的就餐地点选在了一位室友工作的地方——必胜客,她一面招呼着我们,一面处理着店里发生的应急事务。我们的谈笑间,她还是那个傻傻的她,转换到工作状态之后,她又变成了一个决绝果断的人。
分开这一年半,大家都有各自的成长,但是又都封存了当年在一起时的单纯与天真,只等到这样的时刻才释放出来。
晚餐过后,我们特地赶赴学校,约见了我们的班主任。短短一年半,几经人事变迁的他成为新学院的院长,有了更开阔的眼界,而我们也多多少少经历些历练。只是当我们围坐在他的新办公室里的那一刻,时光一下退回到了6年前,他还是那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而我们还是那群刚刚进入大学校门的新生,那个时候最喜欢跟他在实验室里谈天说地。我们一直聊到保安来催促我们要熄灯锁门才离开。
为了满足我关于美食的愿望,我们又奔赴向了烧烤摊。豆腐、洋芋、饵块,这是别人问我云南有什么可以推荐的美食时,我脱口而出的答案,现在它们都摆在了我的面前。一年半粤菜的滋养,让我已经吃不得一点辣了。被辣到舌头都麻了,却仍旧不舍放下筷子。我吃辣的故事又被翻出来笑谈了一番。
吃完宵夜已近子夜,我们溜达着往舍友的租屋走去,一抬头看见了满天星辰。这样的景象在不少地方都见过,广州也常能看到,都是一样的星辰,但是却能感受到这里的与众不同,在云南的星空下,我和很多人以不同的方式走过了很多地方,澜沧江旁我们静静地坐了一晚的小酒吧,有洱海边我们骑车走过的环海公路,还有竹山镇里我们宿舍唯一的一次集体出行,这是一片有写满故事的星空。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已然拖着行李出发在好友们的陪同下出发了,抬头还能看见那片的星辰。前往机场的地铁悄悄的穿过了仍在沉睡之中城市,我未曾看清它,它不曾认出我,我想既然我们都已是彼此的过客了,还是这般悄无声息的告别比较好。
匆匆忙忙的办理完登机的手续,卡着时间点来到登机口,太阳要出未出,躲藏在停机坪东边的山后,弥漫着一股半睡半醒的气息。登玄梯时,我排在了最后,跟着人群漫不经心的往前移动,目光依旧停留了东边的山上,寒风吹过,还是昆明特有的清冷感。
快进机舱的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了一缕强光,一丝温暖,太阳终于出来了,在我临走的最后一刻,昆明醒来了,那一刻我知道曾经的缘分让我们不仅仅是彼此的过客,它对我还是有些偏心的。
眼眶突然湿润了,我想应该不是太冷被冻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