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找人跟着他。”

　　“今晚开园子唱戏！”

　　“今晚挂我的牌子！”

　　小辫儿不回来，老郭也没办法。园子已经两天没开场，等了两日也不回来。也不能因为他再耽搁下去了。

　　摆摆手就当是算了，既然不想回来，自己也硬硬心肠。也不派人去寻了，找人跟着便是。

　　“老板，量尺寸！”

　　“哎，得嘞！”

　　“呦！这不是郭家班的张先生吗，这么些时日不见。这园子两天都没开门了，今晚听说开园，您可会唱？”

　　看来这裁缝店老板也是郭家班忠实拥趸，角儿当然认得门清。

　　小辫儿抬头望望这老板，这两日出来到哪里都带着这郭家班张先生的名头。他恨极了这份名头，老板也瞧出小辫儿脸上厌世的模样，撇撇嘴就上手量尺寸。

　　不过，这老板说今晚班子要开园。看来自己走了也不过如此，那老头坚持了两日就有心思开园。

　　自己一口也不松，也不来寻。还说疼爱极了自己，看来也不过如此。如此那还有什么寄望，不回去此生也不回去。

　　“衣服明日来取！”

　　本来看郭班主私底下也和善，前些日子还在这里给孩子们订了新的褂子和新衣服。

　　要说班子里本来有百来个孩子，要尺寸鞋号记下来怎么也得记个纸。可郭班主从头到尾都没顿一下，每个娃娃都鞋码尺寸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板记得明白，郭班主特意嘱咐。说小辫儿爱干净，要用耐脏的料子做。从头到尾郭班主也都是笑嘻嘻的，没有不悦之色。

　　郭班主如此和蔼，可这徒弟怎么如此脾气。师父的本事倒是学得有板有眼，可这行事倒是一分也没学到。

　　出了裁缝店，又直奔酒楼喝酒。

　　“掌柜的！”

　　这是郭家班名角儿，北京城当然有名酒楼自然认得。

　　“还是昨日的一样？”

　　小辫儿点头，“得咧！”

　　二两酒，喝的烂醉。

　　“张先生，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来来来，哥几个一起喝。”

　　一瞧这说话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孩子。果然，这几人就是赌博喝酒逛窑子，怕是倾家荡产也止不住。

　　小辫儿虽然常出门，却也只是逛逛看看，也不认识这几个人。老郭不让沾烟酒，也不认识这些个狐朋狗友。

　　“这北京城可有好玩的地？”

　　“呦，要说好玩的地儿。您可是问对人了，跟着哥几个包您满意！”

　　那几人贼眉鼠眼，一颗花生豆下肚。就要拉着小辫儿出门逛京城去。小辫儿撇下五两银子就出门去了。

　　四方赌市

　　小辫儿从未进过，之前师父万般教育不可赌，不可赌。可如今出了郭家班，就要反反这规矩。

　　眼也不眨，这就进了赌市。左瞧瞧右看看，可他不会下不了手。

　　“张公子，这边。您看着是压大还是小？”

　　“小”

　　那人轻声贴耳给老板咂舌几句，小辫儿是个新手。兜子里银子多，先尝点甜头。以后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老板使使眼色，那人便知道。小辫儿押小，他便小赢。小辫儿押大，他便大赢。

　　赢了几局，小辫儿觉得好玩极了。口袋里的钱越多，老板觉得时机到了。

　　“张先生，不如全压，一把赢个大的！”

　　小辫儿点点头，也不敢全压。留了几两，可谁知这是老板的计，全输了。

　　小辫儿不信，偏偏来了劲头。非要赢，可一来二去。也是输多赢少，小辫儿气极了。

　　“不玩了，不玩了！”

　　挥挥手出了赌市。

　　夜，月照得窗子明。小辫儿睡不着，怎的就输了。今日满满的银子，怎么就输成了几文明日一定要再揣着银子，再赢回来。

　　“师父，师父……小辫儿他去了四方赌市！”

　　“什么？这个混账东西！”

　　老郭倒是沉默不语，卉儿沉不住气。一把拍在桌案上，明日我亲自去。

　　这是小辫儿走的第四日了吧，小辫儿仿佛是找到了新乐子。今日不赢个十盘八盘，怕是不会出赌市口。

　　又时昨日那群人，才走到赌市口。就听得身后有人喊自己“辫儿……”

　　可还没看清是什么模样，啪的一声脸红了半边。单看五个指头印，就知道卉儿下手不轻。

　　小辫儿觉得头晕，还没抬头站定。就听见旁边的人叽喳的议论什么。

　　“这不是郭家班的名角儿吗！”

　　“是啊，是啊，那女的是谁啊！”

　　“下手真狠”

　　“是啊，是啊！”

　　小辫儿近日是最听不得街头巷尾长舌妇的议论，觉得丢了脸。抬头破口就骂“你谁啊！”

　　晃得抬头，是表姐……

　　“姐？”

　　他不明白卉儿为什么会来，还是在赌市门口抓个正着。他有些害怕，长姐如母也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卉儿顾不得其他人看着，张口就来一句高调

　　“小崽子长了本事，从前是怎么教你的，如今倒是进了赌市！”

　　“信不信把你送回天津老家去！”

　　小辫儿倒是不屑一顾“我怎么样不用你管。”

　　甩下一句话就走，卉儿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进赌市。可谁知，小辫儿一抬手把卉儿推得老远。

　　如果不是郭麒麟在身后接着，怕是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小辫儿也觉得自己下手狠了，刚要给卉儿拽着。既然郭麒麟扶着了，自己也就不拉着了。

　　“舅舅，舅舅……”

　　郭麒麟在身后生生叫着，可小辫儿根本是不听劝告。从前舅舅最疼爱的小外甥，如今说话也不管用了。

　　小辫儿觉得今日赌市是进不去了，换个地儿玩。

　　郭麒麟掺着自己母亲回来园子，无用。老郭已经习惯了，知道也是不会回来。

　　“张公子，您瞧。”

　　寻花阁？

　　门口女子尽是妖娆，丢着手绢向来往的男人抚来抚去。香水味重的熏人，那男人也离不开那些女子身前，便是奸淫之色。

　　这是，妓院？

　　那几人斜眼点点头，可不知为何。小辫儿看着那些个女人就觉得恶心，扭头就走。

　　几人拦着，“为何不进去？”

　　大老远的就有女子来迎，小辫儿觉得被缠得窒息。一把推开左右妖娆的人，跑了老远才觉得顺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