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胡
在苏州,雨已经连续下了半把月,人行道上到处是或青或绿的苔藓,我张嘴打了一连串的哈欠后,习惯的抬抬头,望望天,铅笔色,只是没有大雁,没有鸽子,只有出门的时候,看到一只不明的灰鸟,停留在路边,并不怕人,我们四目相对的瞬间,一颗心变成了一团白棉花。风,是深秋应有的凉,一阵一阵的,摇着路边的树,绿色的,半黄半绿的,浅灰的,深棕的,乖乖的往地上飞,哗哗哗的声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摇一摇树枝,再听一次。满地的小黄花,星星般,密密麻麻,一片片,有的落到翠绿翠绿的叶子上,仔细闻,残留的桂香,淡淡的,和着泥土的潮湿霉腥味,情不自禁,想要一朵朵捡起,捧回家,免受雨打。
明明,发动机在轰鸣,红绿灯在不停闪,旁边的人们口在动,看着铅灰色的天空,觉得世界很安静,仿佛一场激情疯狂聚会疯闹过后疲惫的睡着,只剩下无声缓慢的残羹剩饮残局的收拾,一不留神,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是谁,要去哪里做什么,任由思绪旅行远方。
夜晚来临的时候,秋虫以一首首的歌开始自己的生活,蛙声不再,坐在窗前,静静写字,不一会儿功夫,手脚冰凉到无法忍受,灰溜溜躲到被子里,笑笑自己。
来南方一年有余,不长,却很多事都不大记得,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去年今日前后一些事情,稀疏能想起,前年今日附近的日子,怎么都想不起。前段时间的某一天,突然在工作时间接到母亲电话,没说几句哭了起来,弄清缘由,原来是妹妹在她身边住久了要走,一下子舍不得。我想,母亲终于变成了她曾经不理解的自己母亲的模样。恍恍惚惚,竟不知所措。
在我走过人生的四分之一后,日子愈久,愈笃定人生无望超越的宿命和孤独以及渺小如尘,只要不死,日子就会继续,而为了向自己证明仍旧活着,只能不停的对抗、挣扎甚至一次次的较量。而这些,母亲体会的应该比我多得多。从身为人母的那一刻,母亲就一直经受孤独。父亲长年在外谋生糊口,一年中只有春节必归,秋收夏忙春耕母亲需要他的时候,时常不在,母亲独扛;养的家畜生病分娩死亡每个时刻,仍是母亲独扛;比起在外面挣钱的艰辛,母亲一人撑起家里的一切所承受的,要多的多。一直以来,在我们眼里,她都只是我们的母亲,终于懂得,母亲也是跟我一样的女性,需要有人跟她一起支撑,需要有人关心爱护,而这些,父亲并没有给予足够。
原来,看起来年年都在重复的日子,我是不同的,曾经不明白的,终于懂得;母亲也是不同的,一直只能坚强的她,越苍老越开始脆弱。
无论怎样,感恩生活让我懂得愈多,慈悲更多,希望今后给予别人的爱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