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平万没想到挂在二臭名下的煤款结不了账，为此他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几次三番地跑去找二臭问原因。

二臭自被厂办江主任训斥后，也后悔跟王志平掺和。他觉得自己就从他们的差价中挣那么点儿辛苦钱，嘴皮子磨破了，腿也跑细了，上下左右打点还花了不少钱。现在倒好不但钱没挣到，还让申厂长和江主任对自己有了看法。更烦的是张宇山催命鬼似的时不时跑来找他要账。

见王志平又来找他问原因，二臭觉得把江主任训斥的话告诉他也不合适，就照着财务刘科长的话跟他说：资金紧张。

王志平想这哄孩子的话你也信，别人的账都能结，咋到了原料科这儿资金就紧张了？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可到底啥原因呢？他觉得一定是领导们看不上二臭这个供货的，仔细想想自己都有点儿后悔，有实力的煤老板不在少数，让二臭这样的二道贩子供货领导们能不生气吗?可现在要是换人不仅领导们怀疑而且还会得罪二臭他们。

想到这儿他觉得还是让二臭继续供货对，自己虽然没挣到好处，但也没损失什么。倒是张宇山自从给二臭供煤以来一分钱也还没见着呢！时间长了，他能受得了吗？要是一着急断了货，二臭又没煤场，他还不得自己放弃供货！王志平继续想着，那时候厂里把欠账给他结了，自己的好处也到手了，再考虑找个有实力的人顶替他。

可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王志平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得要有天时地利。他那里知道就在自己准备放弃二臭的时候，他却有了新的转机。

一年四季很少回家的大厂长，春节回家才发现老家房子已经破得不能住人了。虽说一家人都在县城住着，可老房子到底也是自己的根儿啊！要是任由它继续坍塌下去亲戚朋友笑话不说，自己这厂长的脸面也没地方搁，所以他打算过了春节动工盖房。

有了盖房的打算，大厂长就开始跟朋友同事打听盖房子的相关事宜。申厂长和江主任听说大厂长要盖房子，不等他吩咐，就殷勤地替他筹划起来。申厂长知道李喜贵干活儿心细，人也诚实，便和江主任商量把李喜贵推荐给大厂长。江主任觉得仅仅推荐是不够的，还必须……，申厂长当然明白老江的意思，可这不明摆着要欠李喜贵钱吗？申向前知道李喜贵是个谨慎的人，他觉得物料工钱全欠着他未必能同意。

琢磨着李喜贵，他俩自然又想到了二臭。江主任觉得这事儿还得从二臭身上想办法。申向前本来还对二臭擅自给原料科供货的事儿耿耿于怀，但考虑到李喜贵的那儿还得让二臭帮忙，也就放下成见，让江主任通知他到财务结账了。

正对张宇山的要账感到束手无策时，二臭接到江主任通知他到财务结账的电话。二臭想起年前江主任劈头盖脸的训话，觉得领导们说话还是很算数的，说了年前不结，节后还没出正月就给结了。心里不觉对申厂长和江主任充满了感激。

结完账还没迈出财务大门，江主任的电话又打到财务科了，让会计告诉二臭结完账到申厂长办公室找他。

二臭不知道江主任找他啥事，把零钱整钱用报纸包了一大包就着急忙慌的跑到申厂长办公室。

江主任和申厂长正商量着如何跟二臭说，又如何让二臭跟李喜贵说。见二臭抱着一大包钱进来，突然有了主意。便有意无意地跟二臭聊起来了，问二臭煤入厂价多少钱，一月能进多少吨等等。二臭不知道领导的意思，就照实一一回答了。江主任听完地看了看申厂长，说：

“产电量比过去高了，咋用煤反而比过去少了呢？”

“煤的发热量高了，自然就用的少了。”申厂长回答完江主任又转过身来问二臭：

“咱这煤发热量能达到多少大卡？”

二臭哪儿知道什么大卡不大卡，只是无意中听他师傅跟王志平说什么要在5000左右，就随口告诉申厂长说：

“5000大卡”

申厂长和江主任虽说对一线生产的事儿懂得不多，但毕竟处在这个环境里，常识性的东西还知道一些，一听说5000大卡，同时睁大眼睛看向二臭，又异口同声地说：

“好煤，好煤，”

“我俩不知道煤这么好，生怕煤有问题岗位找事，就让财务压一段时间看看。这也用了一段时间了，煤不错，以后让财务按时付款，供的煤好咱也不能亏待人家，每顿再加一块吧！”

二臭听申厂长说完，感激之情不由涌上心头，正待把感激化成语言表达时，江主任陡然改变了话题的方向，他告诉二臭大厂长想在老家盖房子，申厂长又接下去说，大厂长看上你丈人盖的房子了，想包工包料让丈人来盖，可是……，申厂长说到这儿突然又停下来了，江主任见自己的上司不说了，忙接过话头续着说，不知道你丈人同不同意。二臭想，李喜贵这两年大大小小也没少给电厂干活儿，虽说不是当场结账，但也没拖过很长时间，挣得又比外面多，他有啥不同意的。再说，领导们刚帮着自己把煤款结了，就是自己先垫付给李喜贵钱也得让他把生活儿接起来，于是站起来对两位领导说：

“放心，就是我自己先垫着钱，也得让他把大厂长的房子盖好，不能让他给两位老叔拖后腿。”

他俩听二臭说出先垫着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是这垫付二字……难道二臭还准备让大厂长还他?难道他不理解让他每吨煤加一块钱什么意思？

申厂长见二臭站着，便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拍了拍二臭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又转身看了看江主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径自拧开碰锁出去了。江主任知道这是申厂长让他跟二臭摊牌了，他只好凭着自己办公室主任的口才，尽量委婉地把申厂长的意思传达给二臭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