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冬日的北京街头,猛然间感觉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少了卖烤薯的乡下老头儿。
通常是穿着黑棉袄,背有点驼,拉着自制的两轮架子车,圆通通的大烤箱,一看就是用废旧大油桶改制成的,桶口冒着红红的煤火,一个个冒着热气的烤红薯从桶里递到买家的手里,既可以吃又可以暖手。
烤红薯几块钱一个,很受年轻人欢迎,地铁口的烤薯摊简直就是冬日里的一道风景。突然间这样的街景就看不到了,究竟是从哪一年哪一个冬天开始消失的,想了半天也无法想起。
红薯全身都是宝,红薯叶是面条锅里的下锅菜,红薯叶拌面还可以蒸成蒸菜吃;红薯的茎用铡刀铡成小段,是上等的牛饲料,牛最爱吃。
埋在地下的红薯也叫地瓜,吃法更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可以烤着吃、煮着吃,切成片晒成红薯干下锅吃,磨成红薯面蒸窝窝头吃,可以提炼出粉面制作成粉条、粉皮炖菜吃。
小时候红薯是最主要的口粮。在那个年代的豫南农村,家家户户都建有一个红薯窖,既可以保鲜又不怕冻,吃的时候人从窖口钻进去,吃多少拿多少。从霜降前后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开春。
红薯放进窖里一段时间后,会浑身湿漉漉的,这叫“出汗”,出过汗以后的红薯吃起来才甜,口感才好。家家户户还用高梁杆编织成片,围成一圈立在屋里,里面装满晒干的红薯干,随吃随取。
八十年代初我正在上小学,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红薯。
早上红薯茶,红薯切成块下锅煮,再下点玉米面,上学走的时候还从锅底洞里掏出一个烤红薯边走边吃;中午红薯面窝窝头,吃起来很硬,后来是掺点小麦面(也叫好面)的馒头;晚饭仍离不开红薯,有时为了改花样把红薯切成条炒着吃,不过再怎么改仍然是红薯的味道。
不上学的时候,小伙伴们相约一起,大清早一人带一把脚锛一个箩筐,去已经刨过的地里“溜红薯”,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把土翻一个遍,若能找到遗漏下来的红薯,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小时候吃过太多的红薯,可以说是吃着红薯长大的孩子。红瓤的白瓤的,粘甜型的干面型的,没有一种类型是没吃过的。
南阳驻京办事处的南侧,有一家方城烩面馆,几乎是北京城里最正宗的河南烩面了,光顾那里的以河南人居多。
在应季的时候,可以一边吃着烩面,一边品尝着馆里特有的红薯叶蒸菜,感觉故乡就在跟前,眼前浮现的正是故乡一片片绿油油的红薯地,以及满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红薯。(文/刘尚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