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数学老师,早已叫不出他的名字,但他的样貌,眼神,讲习题的样子,此时却都浮现在我的眼前。油光发亮的头发梳着个中分,中等身材,若单看脸,就是一胖子。永远都油光光的脸颊,让我总觉得他吃完肉没洗脸,抹的满脸都是油。
我们两个班的学生都怕他,尤其是我这样成绩靠后的学生,在校园里看见就远远躲开。上他的数学课就像要在地狱走一遭,尤其是没写作业之际,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数学练习册上他讲过的习题不会再讲,都由学生讲。从第一排开始,每人一道题,挨个往后轮。一到这时,教室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整间教室只有翻页声与讲题同学的声音。若一道题声音洪亮,不出差错的顺利讲完,我们认为最好评价就是他那正常音调的不带任何感情的 “坐下”二字,如果出现应用题不带单位之类的小问题,就是一短促的“坐”字,若讲过的题做错,他的视线就从手中的练习册移到学生脸上,像是要再次确人下谁似的,盯着学生看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随着沉声说完“你就站着”随即离开。最后遇上根本就没写作业的,那就默念佛祖保佑吧!班里调皮的男生一半都经历过他的“毒手”,我就在此列。或屁股上一脚,或背上一巴掌,或手心一棒子。遭逢“毒手”的学生励志以后不受皮肉之苦,数学成绩一般不会太差。当然还有些老油条不立“宏志”,常挨揍,吓得我们都心惊肉跳,半天都还噤若寒蝉。可能就是所谓的严师出高徒吧,我们两个班的数学成绩一直都很好。
他还有一个特点,喜欢给经常不交作业、考试不及格的同学取外号。班里有个同学叫李常鹏,外号是“肠子的朋友”。每次叫其回答问题,就说:“这个问题让‘肠子的朋友’来回答。”还有个同学姓董,外号“董事长”。另外有个同学叫孙约翰,家长给取了个洋名,外号“我们的小约翰”。这个同学便是先前所说老油条中的一位,拿他取笑在所难免,又好像天经地义。一次讲数学卷子,孙约翰说他的卷子丢了,诸如丢卷子忘带作业是他最忌讳的事,“小约翰”挨了一顿揍不说,这件事还成了他口中的一个笑话:我们的小约翰好不容易考了个60分,高兴地不得了,整天拿着卷子到处炫耀。在董事长面前炫耀完又在肠子的朋友跟前炫耀,连上厕所都带着卷子,结果卷子掉进了厕所。叫来董事长和肠子的朋友都没有捞出来,这成为我们的小约翰永远的痛。故作严肃的语调加丰富的上面部表情将我们逗得哈哈大笑。
五年级他就不教我们班了,小升初考完试政治学习时我在他班上待了一周。他变了,不再叫学生的外号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让人敬畏的老师了,说话时面带微笑,像个弥勒佛,笑起来两就眼睛显得更小了。弥勒佛,这是我对他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