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有山的地方下雨才好看,广阔的平原不大能看出云雾的变幻——风一吹,雨一落,入了土,便完结了,总觉得少了点意味。但有了山,就全然不一样了。风、雨、云、雾,便似有了展现她们魅力的舞台。
且看那厚重的积雨云层压将下来,浓重而乌黑,像极了墨汁在水中化开的样子,墨分五彩,浓淡相宜,只见他们缓缓向着山峦靠近,“黑云压城城欲摧”,山好像也逃不过这厄运,顶峰逐渐被浸染、包裹,那一团浓墨怕是要将原本的翠绿无情地染黑。
山是不紧不慢、稳稳当当的,任凭云层遮蔽了自己的头颅,仿佛洛可可时期欧洲贵妇人戴的帽子,帽檐简直要一直延伸到天边。有了华丽的帽子还不算,此刻又有环绕山间的水雾前来做她的项链,那白色朦胧的一团游离在群山的怀抱中,时而倚偎时而疏离,像极了情人之间若即若离的样子。
云与雾的交融,幻化出无限的形状供人们猜测、赏玩,山也自得其乐,炫耀着她那难得的精致装束。
渐渐的,太阳西沉。起先还在云层上,一下子便坠入到了半山腰,云与山之间便跳起了金色的霞光。有的光很温柔,安静地呆在了云雾之间,有的粗暴,横冲直撞,直直穿透了毫无防备的云层。于是,天的宝蓝,云的乌灰,山的翠绿混合着夕阳的金黄,像打翻了的颜料铺,变幻出奇诡壮丽的景象。引得行于路上的人们纷纷驻足,欣赏。
每每至此,我总会不禁忆起曹子建的那句“神光离合,乍阴乍阳”来,洛神倘若出现在此刻那便是恰到好处了,但终究不曾看到,以至于长久以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都想不出其它的语句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