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俊宝一个人一直在走,他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但他一直朝西行走。他是个很敏感的人,任何细小的要做决定的麻烦事都会让他脆弱的神经紧绷起来,甚至天气的节奏都会让他变得忧愁。
有一年我和他在一个破旧的酒吧认识,他说他一路上遇见了一大堆奇怪的人,在他看来他们都被生活冲昏了头脑,但让俊宝不解的是他们看上去好像都比自己开心。我们喝完两杯啤酒后,他突然很犹豫不好意思的带有请求的眼神问我说,能不能抽空替他去一个地方,不是陪他一起去而是替他去,我对眼前这位思想简单但信心坚定的“陌生人”越发感到有意思,据说他说的那个地方都擅长给别人答案,不过并不跟他同一个方向。我对这唐突没头没尾奇怪的请求略感尴尬,点一根烟深吸一口并没有回答,我感觉他是个奇怪的人。
又过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一直在走,走过了人性的背后和白云苍狗,总以为答案会出现在下一个车站,可从来没有获得让人心满意足的线索,渐渐的我开始变得精神紧绷和容易忧愁。我想起了俊宝,这位举止囧促的但看起来很坚定的老兄,他说自己遇见过一大堆奇怪的人:多想和他们一样臭不要脸,穿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都可以,今天爱明天恨也可以。俊宝的话里总透露着淡淡的哀愁和不羁、不屑与矛盾。那天他时而像孩子般天真、又突然的老练沉稳地表达着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我相信那些都是他饱经沧桑的生命经历里的真实感悟,我记得他说过悲伤是奢侈品令他消受不起,有时快乐像噩梦一转眼让人惊醒,如果你要哭没有原因也可以随意地哭,反正他早已经习惯不去相信。对于那些并没有认真劝他不要这么执着的人他也认真的回答:你要走的话就走吧,反正我早已经决定不再回去。
我对朋友说我遇见过一个奇怪的人,说着让人似懂非懂的话,话里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变得透彻和执着,他知道什么是快乐并有着与众不同的追寻,我开始有点想知道俊宝让我替他去的地方是哪里,他想要知道什么答案,是否有人替他去了那个地方,不过我能隐约感受到的是他自己就是答案。
——致《定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