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天气特别好。在家里一直待到下午,直到阳光从高楼缝里偷瞄进来,才生出出门爬山,晒太阳的心来。
孩子爸爸带着我们漫无目的往前开。
“去哪呢?”
“随便吧,车开到哪儿就是哪儿,只要是农村都行。”我生在农村,对土地有深深的情结。
“那就走环城路吧,环城路的边上都是农村,你想在哪儿停都可以。”
一直朝前开,农村倒是有了,却不见有停车的地方。
“难道你今天要我们车游环城?”话落脚,看到路边有豁口的地方停了一排车,原来是新开发楼盘前的售楼部。
把车泊在路边,沿着一条斜坡往上走。阳光暖暖的,心头软软的。蓝天佩白云,梨花一树树,好一派迷人的春色。 停下来,用手机拍路边的梨花。无论是全开的还是含苞的,在蓝色大幕布的映衬下都特别动人。
油菜花开了,绿油油的菜地边上,农家人在几棵梨树上扯条麻绳晾晒着青菜疙瘩,这是拿来做咸菜用的。小时候,家门前也常挂着萝卜干儿、青菜头儿,所以觉得分外亲切。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这户人家门前不远处就是一条大马路。马路上车来车往,扯着嗓门叫嚣的大卡车轰轰驶过,货车、轿车急速穿行,轮胎与路面摩擦的声音像是大马路压痛了似的惨叫。目光追随着一辆橘黄的大货车,直到它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路之隔 ,迥乎不同。马路像是一条渭泾分明隔离带。这边是在建的高楼、高高的塔吊;那边儿是荒草萋萋、幽寂的山路。
径直往里走,路两边呈现出小树林的风光。绿意融融的松树、一树焦黄的青冈,间杂在短树丛中的苇草蓬着灰白的头,盛开的梨花娇美地缀在枝头……山野从来不乏勃勃生机。
女儿在路边折了一枝芦苇,把它当做扫把,在石子小道上扫起来,芦苇花飞散一路。
灌木丛里鸟儿啁啾,好热闹哇!你唱我和,是麻雀!好多的麻雀呀,从这棵树到那棵树,从这边到那边,乌拉拉钻到灌木丛又受惊吓似的呼啦啦飞起。定下来看这些可爱的小生命轻轻地跃起,在枝头停下片刻又慌张地撒开尾巴飞走了。上下跳跃,叽叽喳喳,像在玩街头快闪,嘁嘁嚓嚓聚拢一小会儿,又冷不丁腾地散了。忽地,田埂上惊起一堆麻雀,哄地一声四面八方地散开去,那场景真叫壮观。
低头看路边每一朵新鲜的小蓝花,每一株青葱的野草。仔细搜寻地里各种蔬菜,白菜腐在田里,覆着一层灰膜,蒜苗正旺,萝卜被谁扯起来了,随意地翻倒在土里……绿色的田野呈现出原生态。 路边田里有人在拔萝卜,我们拉起话来。
“有自己的地真好啊!”我羡慕地看她收着菜。
“房子马上要拆了,人都搬走了,没有人种了。”
又要修房子?城市侵占乡村,乡村也变成了城市。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悲凉来。怪不得所到之处见不着一个人影,麻雀这么多,路边修得高高的小楼房也人去楼空……原来要拆迁呀!
爬上茅草丛生的山头,一所漂亮的学校展现在眼前。感叹农村学校发展迅速的同时,你不得不接受城市学校的尴尬处境。农村学生少,投入多,政策好。而城市里面,屁股大一块地方要容纳几千个人,不管从校舍还是硬件条件明显陈旧,严重投入不足。 我们的城市正静悄悄地生长,我们离农村将越来越遥远。
前边,女儿举着一个萝卜和几棵蒜苗正招呼我快点,她冲我叫:“妈妈,快来看我摘的菜!”
“什么菜?”
“萝卜,还有蒜苗。”
蒜苗?哪是什么蒜苗!明明是几根青草。我忍不住笑,“这是哪里扯的蒜苗?”
“田埂边上啊。”
“那是青草!”
女儿害羞地笑笑,丢下捧了一路的“蒜苗”。
穿过田间菜地,纵横阡陌。我想:很多年以后,还能找到这样的野外走走逛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