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我翘班去巴黎贝甜取了上午订做的蛋糕。今天是好友生日，我得赶在她下班之前到达她所在的城市，出现在她工作的银行。
由于提前预留了充足的时间，到银行门口时，还有十来分钟才到他们的下班时间。我靠在正门旁的墙上，抽出一支烟点上。
银行门正对一条商业街，我和好友自高一相识，十几年来在这条街上手挽手，来来往往过千百次。
陆续有几个穿制服的女人背着包走出来，我提起放在地上的蛋糕，准备在她走下几级楼梯后突然跑上去拍她的肩。我一边紧盯着大门，一边把扎着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脸，以防她一出门往旁边看发现我。
下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看到好友出来，我觉得腿有点酸，给她打了个电话。我装作日常寒暄，问她下班回家了没有。她说还没有，今晚要加班到九点多。
我只好说：“怎么办，我现在在你们银行门口。”
她说：“你没开玩笑吧。”
我说：“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吗？”
“我生日啊。”
“对啊，我本想给你个惊喜。”
话音刚落，她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主管请假，我们去吃饭。去他妈的工资，爱扣不扣。”
晚饭约在一家清吧。领桌是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
上回一别已近半年，聊起近况，她说正在约会的对象，比她小六岁，爬山时候认识的。
“我起初很纠结了一阵，他每天来银行门口等我下班，那么坚持了两个月。没被人这么执着追求过。”她说。
我说：“小鲜肉好，会心疼人，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嘴上甜。那也好过中年男人，总要提醒你成年人生活的不容易，掰开你遮住眼睛的手，非要你把人性的冷酷看清楚。”
她点头道：“谁不知道生活苦，就是苦才需要甜甜的恋爱啊。”
她问我：“你呢，最近又为寻找灵感做什么蠢事了吗？”
我说：“我差点有一场3p经历。”
我们余光注意到领桌情侣朝我们看了一眼，相视一笑。好友稍稍压低了声音，说：“请开始你的故事。”
我上半身向前倾了倾，正准备开口时，忽见好友身后那桌，有个熟悉的身影起身走过来。
“这么巧啊，两位美女。”
好友抬头看了一眼不速之客，端起手边的威士忌轻畷一口。我清了清喉咙，指指桌上缺了一角的蛋糕，说：“今天她生日。”
“噢，生日快乐啊。”
好友一手缓缓地转动着酒杯，目光直直地盯着桌角那两根沾有奶油的蜡烛。
来人察觉出微妙的气氛，捏了捏鼻子，说：“那你们喝着，我朋友在那边等我，我先过去了。改天有空聊。”
我微微牵动嘴角，朝那人点了点头。
他走后，好友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说：“扫兴。”
我给她倒了半杯酒，说：“今天你生日，别让人影响了心情。”
她说：“说的是。你刚说到哪了？”
“3p。”
“对，接着说。”
“那天晚上我看了一部电影，《午夜巴塞罗那》你知道吗？大概就是讲，一对姐妹分别和一个艺术家做了爱，后来他们三个人又来了次3p。故事情节大概就是这样。看完电影后，我突然就觉得，我们看待爱情何必那么严肃——”
“你对待爱情不必过于严肃，我对你讲过这句话的，你记得吗？”好友打断我道。
我笑着摇摇头，说：“亲爱的你记错了，这话是我对你说过的。”
“不不不，”她说，“你们向我摊牌的那天晚上，在他的车厂，这你总记得吧？”
我说：“当然。你当时气得发抖，站起来就要走。我拉住了你，跟你说，这只是爱情，别把它看得太严肃。”
她不停地摇着头，说：“你记差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那晚你们跟我说了以后，我起初是懵了，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我能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吗？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十年的友情，怎么也不能让区区爱情给破坏了啊。倒是你，哭着说你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说‘你别把事情看得太严肃了，只是一场爱情啊。’”
我说：“我怎么可能那么认真，我都想象过我们3p的情景。”说着大口饮尽杯里的威士忌。
她说：“你玩个屁的3p，你当时连2p都没有过。”说完也喝干了杯里的酒。
我听见来自邻桌的窃笑，扭头冲他们喊道：“笑个屁，没听过3p啊，看点AV吧小屁孩儿。”
“我怀疑你到现在都还是个处，牛逼什么呀。”好友说。
“谁有你牛逼啊，从老大叔睡到小鲜肉，你多能啊。”
“对啊，比你个老处女强。”
我口渴得不行，想拎起酒瓶直接灌，但发现瓶已经空了。伸手想叫服务员来给我们加瓶威士忌，但店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有空来搭理我。我气得趴在桌上。
我们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不确定我是否睡着过又醒来。她突然说：“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我睁开眼，说：“没意思。活着太没意思。”
“上学的时候，老师父母都说，考上大学就好了。上了大学，他们又说，等到你工作了就好了。根本就好不了嘛，根本就挣不到钱啊，爱情也没有影子。”
我抬起头，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看向她，说：“做个好人吧。只能这样了。”
她也托着下巴看向我，说：“只能这样了。”
从餐厅出来，我们挽着手跌跌撞撞走回她家，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那个夜晚，就像高三时的每一个晚自习结束后的夜晚一样。
“哎，你说当初我们一起在街上走，怎么他就看上你了呀？我分明长得比你好看。”
“告诉你，我其实也还没有过2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