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际亮痛赋失定海,鲁一同哀吟荒年谣|近代诗佳作品读⑥

张际亮,字亨甫,号华胥大夫、松寥山人,福建建宁人。他出身较贫苦,几次考进士不第,一生布衣,是鸦片战争时期享有盛誉的爱国诗人,与魏源、龚自珍、汤鹏并称为"道光四子"。张际亮一生创作诗文上千卷"万余首"。其诗较多反映了社会现实,揭露了腐败清王朝的政敝民贫,表达自己除弊济民的愿望。有《松寥山人集》、《娄光堂稿》等传世。

松寥山人 诗集刻本

【传闻】

轻敌徒矜战斗才,孤城仓猝亦堪哀。

翁山士马伤亡尽,支海夷獠笑舞来。

地险将军仍卧甲,天高使相但衔杯。

可怜碧血沉汭后,重见朱颜去不回。

【注】1840年7月浙江定海沦陷,当时作者在福建家中,是根据传闻的消息作的。矜:骄傲自负。孤城:指浙江定海城,建于舟山岛上,所以称孤城。当时定海驻防的总兵张朝发,曾于事前得到英军兵舰迫近的消息,但因他在台湾立过战功,麻痹轻敌,以为是外国商船被海风吹来,毫不戒备。英军兵舰到达后,他才仓卒应战,结果一败涂地,定海遂陷。翁山:在定海东南,这里用来代指定海。

士马:指驻防定海的清朝军队。支海:—条支海,在波斯湾附近,这里用来指西方。夷獠:这里是指英国侵略者,含有轻蔑的意思。 卧甲:休息不解铠甲,犹枕戈。 天高:高高在上的意思。使相:指伊里布。唐代多以节度使兼宰相衔,称使相。伊里布是协办大学士,曾任两江总督,当时被任为钦差大臣,主持浙江军务。衔杯:饮酒。伊里布到浙江后,无耻地推行投降政策,曾与英方私订划界停战协定,派人赠送英军大批食物,并曾在镇海东岳宫设宴招待英方军官。

定海古城

碧血:传说周代的大夫苌弘遭到冤屈被杀,他的血三年后化为碧(青绿色的玉)。古代常用这个故事称颂为国死难的人。这里是指定海县令姚怀祥,定海沦陷后,他投水自尽。汭:河水弯曲的地方。沉汭,即投水自尽。朱颜:指妇女。全句是指英国侵略军在定海奸淫掳掠中国妇女,有的妇女还被运载到国外去。

这首诗作于一八四一年初,讽刺上年七月英军进犯浙江定海之役中,清朝武将的轻敌误国和此后文官通敌卖国。

-鲁一同画像

鲁一同,字兰岑,字通甫,江苏清河人,清末古文家。写过一些反映社会现实和人民疾苦的诗,诗风质朴,令人感同身受。

【卖耕牛】

卖耕牛,耕牛鸣何哀?

原头草尽不得食,牵牛蹢躅屠门来。

牛不能言但呜咽,屠人磨刀向牛说:

“有田可耕汝当活,农夫死尽汝命绝”。

旁观老子有幅巾,戒人食牛人怒嗔:

“不见前村人食人”!

【注】这是作者《荒年谣》一组五首诗中之一。蹢躅:徘徊不进的样子。但:只。汝:你。老子:这里是称呼老年人。幅巾:戴在头上的方巾,是古代读书人的服饰。这句说:旁观者中间有个年老的读书人。戒:警告。嗔:发怒。

这首诗通过一匹耕牛的遭遇,写出道光年间灾荒严重,民不聊生的情景,构思奇特,颇能以小见大。在短短的篇幅内还写出几种人的不同语言态度,借屠牛人的嘴说出农民大批饿死、田地荒芜的景况,末了说有的村子甚至人吃人,再把主题深化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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