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笃定地坚信着,你我总会相见,所以在百来年后盛夏的深夜里,微光衬出黝黑的树影。我在你面前两三米距离时,你也能和我一样,静默着不发一言。
木石潭8号,关于这地名,也是个久远的传说,在时间的洪流下只留下了一块无从考证的门牌号。
一直以来,我都在追逐着可庄的点点滴滴,四面厅、五福桥、虹隐楼……企图从一些遗留下来的只砖片瓦之中,探究这块江南沃土上的先辈足迹,以此来印证,时光从沒辜负过一寸土地。
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你,就像你遇见我一样,怦然心动。
老宅低矮,大门用彩钢板包裹着,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扣住,应该很久没住人了,从屋外转了一圈,宅子有两进两院,但很明显原建筑应该被拆除了许多,露出不自然的水泥洐接出来,和原宅斑驳的墙面很不搭,房子破旧,却依然能看出原本低调的气派来。
这房子也不算太过稀奇,至少在很久以前它并不是什么突出的建筑,仅仅是因为它的“同伴”渐渐湮没在尘埃里,而它依旧还存在着而已。
它就座落在离可庄街不到一里的乡野,和可庄中学更近。上世纪二十年代,可庄中学还只是桂村初级小学堂,我在那里读过一年多书,照例我见过这房子,那时这种房子也很平常,估计我没在意,又或许,那时它还没有建成。
比如我还能记得的老房子,王二浜底的芦直塘边上就有栋楼房,雕花木窗,山墙很高,檐角高挑,后来日本人来了,将里面洗劫一空,临走时放了一把大火。
房子的主人是陈姓地主,家里老二不甘心,见强盗走远,爬上楼顶用水桶救火,被日本人隔河远远地一枪打中脑袋丢了性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晓得叫他陈二爷。
楼房成了废墟,父亲捡回块长条形的青砖,用来做磨刀石,用了很久很久,这青砖坚硬细腻,磨出来的刀很锋利。
那栋楼我们称之为陈家楼子,七十年代,不知是谁的主意,将我们这的立新大队改成了楼子大队,八十年代改成楼子村,二十一世纪后镇村合并,变成了可南村,楼子名依旧还在,知道来由的却渐渐少了。
新中国成立,许多地主的老宅被推倒;改革开放,江南兴起造楼热潮,老房子基本翻建了一遍;造路通高压线建工业区的拆迁潮,又来一波,然后,老房子愈发稀少了。
现在我还能看到这样古老的四合院,真的是我的运气。月光照得老宅墨一样黑,背后的竹梢剪纸一样一动也不动。
(待续)
(伊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