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蜀地

                      【题记】

欢喜去遇见人,每一个活着的人。我理解的活着,不单单是生物体的活着,更多的是思想的独立和更新。

每路过一个,我就私下“问”对方,你有什么。我有自由,我有力量,我有情怀,我有爱人,我有健康……人们的“回答”都不一样,如同他们注重的不一样。

好想对方跟我说:妞,我有思想。

思想是一个人活着的血,源源不断,新鲜而澎湃。

                      【正文】

刚接触收藏时,有老师提醒,说,字画、瓷器、古玉是收藏界三大制假售假的重灾区,尤以字画为甚。

我在这里无意于讨伐,只是想跟大伙说,这在一个侧面上反映出社会上对于字画的喜爱,历来受众之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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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就不难想象最近石界几年来画面石一呼而上的氛围和推崇。

与字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画面石,可谓在许多方面完完全全超出了人类心智的极限,仿佛來自更神秘更伟大更崇高的力量。

不是在说么,美是上帝、神或某种超越主、客观的“第三力量”创造的,所以我们的收藏,就是要跟这个崇高、神圣的第三力量生活在一起,让它帮助我们成长,从而変得超凡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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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画面石可以借藉表达的超凡脱俗和人文底蕴,与传统石一样,在诸多石种中,最能反映中国文化承上启下的不曾中断的惯性,以及存在的优越感,同时也最能体现自身的魅力和价值。可谓哪里盛产这两类石头,哪里就盛产文化,反之也对。不信?你们脑里过一下。

难怪,一直悠游于传统石的杜海鸥老师也情不自禁地承认,画面石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也难怪寓居泸州的杨靖老师一再提醒,石头有石头自己的特殊语言,它可以成为独立的一门艺术,可以借鉴但不依附于其它的艺术门类。认识石头的这个个性,是对石头最基本的尊重和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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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盛产画面石。

在泸州市女子爱石协会成立十周年庆典之际,我受百合和春媚的邀请,第一次拜访泸州,这在我了解石头的版图上不仅又扩大了一个城市,一群朋友,也拓广了一个石种。不敢明目张胆说考察,尽管在我石头的审美野心里,早就觊觎泸州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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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有一座城市是以气味先入为主的,泸州就是个例外,人们仿佛就是穿梭着的微生物,整个城市就是整个酒窖,一挨城郊就已经酒香扑鼻。这不由得令我暗自菲薄又心旌荡漾:古人那么崇尚的酒文化和石文化,泸州这个地级市划拉一下就都拥有了。

岂知,这是俩国粹哪,人家城市得攀龙附凤,甚至无中生有,而泸州天生丽质,只要信手拈来,分分钟就是高大上的城市文化名片,这是何等的无上荣光和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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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长江上游之岸的泸州,沿江多鹅卵石,从中可以捡到许多美妙的画面石。(组团去捡不?呆个一两年不?)

一下河滩,就马上敏锐到,此处有大漏。因为可能是大多数捡石头的是从两岸的石农开始,也许是陷于个人的认知所限,也许是出于降低成本的风险,为了能够快速流通市场,大多数只是将自己的需求定位在满足大众审美的层面上,什么通俗易懂,什么一目了然,就什么接受得快,出手得也快。这个现象,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可以说,遍布全国,也遍布当下。估计是时代审美的惰性之故,就像哪个工具使用习惯了,就擅长哪一个;也像哪个地方生活久了,就磨叽着懒得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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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上捡石头,跟戈壁滩捡石头一样,你想捡什么样的石头,这样的念力非常重要。我曾经一眼就欢喜上了雷东的油画,即下图,于是跟石友迫不及待地说,我想有一颗类似雷东油画色彩的石头。我有预感,假以时日,我一定能遇上。这就是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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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也有贵贱与否,也有民俗时尚、本土国际、大牌普品之分。

雷东作画的色彩里,有着天然的无法遏制的高贵感,这种高贵,令人向往,无限仰望,又似乎无法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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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国陈洪绶的笔下也有不少的高贵,同样来自于先色夺人,古雅中求取艳丽,如上图。古雅有老僧补衲之沉静,也有文人追寻之古意,不温不火,仿佛历经人生起伏后,终归于人海茫茫中的不露声色。这种色彩显示年代上的古旧感,更能暗示文人德行上的高贵。而从中的艳丽,仿佛千锤百炼后劫后余生的倔强生机。

所以,在画面石当中,我也特别注重色彩带给人的感觉。我一接触产地就深刻感受到,诞生在长江里的画面石,它独有的古、静、清、温、淡、灵、雅……有着非同一般的卓越优势,更容易倾向于文人赏石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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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信,在捡石的过程中,那是每个人所有经验、幻想、学识、愿望的集中大爆发,所以,我很在意个人能动性的最大限度的发挥,我建议石友们每次在安全范围内,大家分头地毯式地行动,因为一旦在群体的结伴中,人的注意力就会被牵扯被分散,从而起着独立判断的智商也会下降。就像我去了全国各地,总爱单独欣赏石头,利于一个人心智的高度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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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江南的我,第一次来到长江岸边实地体验画面石。春媚人实在,言行真诚,一直前后做地陪。她直言不讳欣赏我的文字,我一如既往羡慕她的诗词,我们俩个小女子相互敬佩。春媚什么都推心置腹,初次见我就如见故人,在这样轻松随意的氛围中,我不用适应周围,很快就进入捡石头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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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一俯一仰的专注中,春媚很快就惊讶不已,感觉我不像是第一次接触似的,仿佛已经潜伏很久,而且她不止一次地好奇,我感兴趣的画面石,居然都是当前整个长江画面石当中,以前被忽视,如今正在日益兴起的油画石、梵音石……等等

我出生在江南,周围历来缺少画面石的资源,按道理,在长江岸边,我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浅层次的摄取,或者是在现场迟钝得不知所措,然而我却没有,相反,我有明显居高临下的审美取舍,以至于春媚始终认为我直奔画面石的精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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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可以分享一下,这种兴趣点的瞬间爆发和直露无遗,跟我的经历以及平时的心思不无关系。我经常在岁月斑驳的墙面上、雨天路面的反光里、光怪陆离的树皮上……等等揣度一幅幅画面,每每新奇,惊喜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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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感谢江南的湿润和烟雨,还有风物人情,造就了我天生对画面的捕捉能力,以及对画面晕染效果、渐变效果、光影效果的无尽讲究和热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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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自从接触石头后,我的石头就成了我的日记,我的生活。无论是情感寄托还是文化积累都渗透在潜意识的最深处。我在博物馆里培养我的造型能力,在摄影作品里学习构图的比例和视角,在宋元古画里感受意境和格调的熏陶,在国外印象派画作里琢磨光与影的表现形式……久而久之,有意无意地,持续不断地锻炼个人综合的眼力、眼光和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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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赞同,眼力代表真伪和取舍,眼光代表审美和鉴赏,眼界代表视野和格局。也非常赞同,当这三眼汇总在一起时,就可以达到像王毅高老师所说的:艺术说起来博大精深,其实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要讲天份,有了天份,再加日后的积淀和专注度,时间到了就会显山露水。总之,艺术的这种感觉就如同本能的瞬间反应,自然而然,倾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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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经过泸州堡石居馆里的一方梵音石时,即上图。走进去时,我停顿了一下,纳闷石头的主人为何不按纹理的走势,即右侧落脚来放置石头。当我走出来时,又一次回望石头,瞬间明白了主人对石头高超的理解能力。

如果我们在弄懂石理的基础上,对石头的解读或包装,多些传统礼制上的理解和运用,就会少些笑话和弯路。

具体到画面石,除了石型收边圆融、面部平整、颜色和谐外,不可不重布局结构对意韵格调的服务,亦即取舍、虚实、留白、主次、疏密、掩映、斜正、开合、呼应等等,还有底座尽量不去干扰画面的原则。

其实,经历十年的藏石过程,拥有几百吨石头历练的主人,岂会让表面上长长悠悠的几根线条牵着鼻子走,在他的心里早就有着对石头石理的通透和驾驭。所以,一个出色的石头的信息量,初观莫测,久视弥珍,其内涵价值往往不亚于一段人生哲学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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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泸州,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大大小小跑了十来家藏馆,始于身体,游于精神,收工时已是夜半。为我开车的糖糖,几次叹服,说还没见过如此马不停蹄的。糖糖有所不知,相对于烦人的无谓的世俗生活,或者在手机上老眼昏花的码字,我最好的休息就是看石头,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好石头,最滋养心田的就是遇到高级的异与众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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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问我累么,春媚问我累么,我未置可否,我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我一路的精神不歇,非常契合书上看到的一段话,我一直引以为戒,也引以为豪:吃苦不是受穷的能力,吃苦的本质是长时间为一件事聚焦的能力,以及在长时间聚焦过程中,所放弃的娱乐生活啊,无效社交啊,无意义的物质消费啊,以及在过程中忍受的不被理解和孤独,本质是一种禁欲能力,自控能力,坚持能力和深度思考的能力。

这些能力,给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益处和天翻地覆的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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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的一辈子,是可以做成一件事的,只要深耕不已、勤奋不辍。就像百合,哪怕力图深藏,也会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的一身坚毅的气质。

很多人喜欢收藏,但并未深入,以为只是单纯的买卖。其实不是,你收藏的不是石头,而是文化,是艺术,是美感,是未来,是自身的一次次突破,更是一种对下一代美育的滋养。身为女子爱石协会会长的百合,对待石头,十年如一日,带领团队出征全国各地,又在本地多个学校开展画面石审美的传授和普及。只一个爱字,便仗剑天涯,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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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送我上机,一直看着我过了安检。糖糖热爱石头。我跟糖糖说,保持学习的兴趣和生活的激情,譬如读书,譬如插花,譬如浪漫……注重知识边界的拓展和知识总量的增加,还有,认知的更新和价值理念的坚守。其实,我在鼓励糖糖的同时,何尝不是在鼓励自己。

茂林兄说我行程匆忙,下次一定让我看到库中的好石头。百合和春媚一再相邀下回再多些时间的接触。我知道,我还没深入到代表长江画面石审美方向的最前沿的例证呢,我岂肯轻易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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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画面石,仿若大自然在不停地施爱,那种柔和安宁的气息,以及素雅寡淡的味道,给人一种无限贴近人性光芒的亲和。而它的复杂与多样,无论独置,还是跟松梅兰竹蒲、字画香琴酒等传统人艺完美无间的融合,无不成就了长江画面石艺术表现之丰富与精彩。

光大长江画面石之艺术,无疑体现和提升民众精神学养之境界。

我一直不舍得接近泸州,今天终于知道,我是怕我不能具体地跟大家分享泸州的画面石,以及它的温厚,它的与世不争,尽管早在三年前,我就凭空写过江南的“长江画面石”。

我要跟泸州道歉,我来得太迟了。硕鼠硕鼠,三岁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我耽误了三年,泸州才是爰得我所。况且,大言不惭一下,石头也需要我,需要有能力分享其品味和风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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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离我们太远,对吧?梦近点,艺术更近,一一一再近,就近不了了。

而对共同的我们来说,我们依赖石头,就依赖其在于扮演艺术的功能和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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