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我妈妈从凤城到沈阳盛京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原发性腹膜癌。
我儿子从青岛回来跟我妹一起陪着我妈,我拿着检查结果,去盛京医院另一个院区。医生建议做化疗,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又去肿瘤医院问大夫,也是同样的回答。
赶上十一假期我们是一号从沈阳返回凤城的,在凤城又住了十天,做了微创。腹腔镜手术,结果发在手机上,可惜那个手机废掉了。
大夫肯定的说只能保守治疗了,整个腹膜上无数个手指盖大小的结节,而且已经转移到大肠外侧,升结肠外侧。
十月十号出院回家了,没有继续住院的必要了。
我跟我爱人一起去了岫岩有个叫丁家裕的一个诊所,他们根据检查结果配的中药制剂。这是我老姨家邻居提供的信息,那个得了癌症的人活了三年了。那个药花了多少钱记不太清楚了,那一天我从早上到晚上一直换车,换了七趟车。我爱人拿着那些药水,我们中午吃的是一穗玉米,晚上回到凤城吃点饭。一天我们两个人都没话说了,他最开始建议我去大医院检查,他说我妈看上去又黑又瘦。真的可能有病!他不敢说是什么病,我估计他是有预感的。
其实,妈妈家的邻居也跟妈妈说,你去检查检查吧,你有病了……
直道2016年元旦,我妈妈肺积水了,第二次送去医院。我们才不得不跟妈妈说实话,你得了癌症,做不了手术。那次医生是下了医嘱的,就不去重症监护室抢救了。做个彩超都差一点要了妈妈的命,下了两个引流管,妈妈又活过来了。
那时候太冷了,大姨腊月初八过世了,我们在医院还没出院。我弟自己带着礼钱过去的,大姨出殡后,我舅舅舅妈,老姨,还有几个亲戚一起去了医院。我妈跟这些亲人说了下面这些话:我攒了一辈子,攒了15万,我打算分给三个孩子一个孩子2万,孙子4万,给老头留5万。老头有退休金,还能种地,蚕场出租也有收入。他答应我的,就这么分一下。
我是知道的,妈妈看病我弟拿出来3.5万,我妈自己的钱存在银行里,最早的到2017才到期。就因为这段话,我妈得罪了我弟一家人!
出院时已经是农历腊月十三了,我爸让我们回家吧。准备给我妈过最后一个生日,让我们回家买点菜,那年好像是元旦前年猪就杀倒了。
结果我弟的孩子回家,把他奶奶的那套分钱的话学给弟弟弟妹听了,两口子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早早过来,站在屋地中间指责我妈妈,你这么做对吗?住院我拿钱,你的钱分给姑娘了,她们凭什么?我弟妹更是把他们买种子化肥钱了,给老太太看病花钱了一股脑都说出来了。我爸爸终于听明白了,这是为了给老太太看病他花钱了,老太太说把钱分了来兴师问罪的。这是我爸爸第一次为了老伴儿争口气跟他儿子儿媳非常硬气的一回!
爸爸把这些年花在他们身上的每一笔钱通通拿出来,问他们是不是花了家里这么多,足足有三十多万,我弟也不甘示弱,说他有三个人的蚕场,地亩,二十二年了都是老两口在用给他们钱了吗?给我姐一个人的蚕场地亩每年2千,他们三个人,二十二年是多少?爸爸更加气愤了,我给你养了十年的儿子,你需要拿钱吧,那是你们的孩子,我们老两口伺候了十年。弟弟更加气愤了,天下哪有爷爷奶奶伺候孙子还要钱的?爸爸说要不是给你们伺候孩子你妈她能生这个病吗?你们一走了之,你妈又干活又哄孩子,你妈就是被你们累的得病的,你不是来算账的吗!
我妈妈昨天才出院,你们今天来算账,我听不下去了,进屋跟他们说:我妈昨天才出院,让妈妈活几天儿吧!我弟:我操你个妈的,他妈的都是你回来家搞事儿,我踢死你……我很快就被他按到地上好顿揍,手指盖也断了。还是跟他最好的哥们历涛两口子赶上了,把我们拉开了。不然我估计我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一定。
第二天下午,他取了大概有四万块钱,扔到我爸爸跟前儿,我把欠你们的钱都还给你们,我跟你们断绝父子关系,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他走了。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晚饭时爸爸倒了一杯酒,泪流满面的跟妈妈说,你惯出来的好儿子好孙子,今天你都看明白了吧?
我妈妈这辈子可以说是独爱她的儿子,儿子离婚了她又开始独爱孙子,我离婚后妈妈对外孙子也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办法了。
我妈妈的病需要止疼药,开药的本子在我弟手里,虽然他家离我妈妈家不到一里地远。他说到做到,妈妈过生日他没来,过年也没来,他们一家人都没来!妈妈疼的基本都不能睡觉了,我手里还有吗啡,打了也不管用。
年后我大姨家大姐姐听说了这件事,打电话跟我弟说了半个小时又哭又喊,又讲道理。二月二前,我弟来看我妈了。买了一箱草莓,看我妈来了。妈妈那时,吃一口东西能吐一个小时左右。
三月下旬妈妈一口饭都不吃了,断饭五天时我家孩子从青岛回来,陪我妈七八天,把他的假期都休完了,到清明假期时他单位来信息了,再不回来单位换人了。跟姥姥道个别,我孩子回青岛了,也就是我孩子是姥姥生前陪了姥姥七八天。
我弟也跟我妈说,他儿子我妈孙子清明能回来看奶奶。我妈等着,等着。断饭十八天时等不了了,永远离开了。
妈妈过世之后,她孙子从大连赶回来了,为此他跟我家孩子记仇了,他埋怨他哥没有回来给姥姥磕头送葬。
我妈过世了,我陪她六个月二十二天。就在她折腾自己开始都是我一白天加上半个夜班陪我妈,癌症最后几天,妈妈躺下了三分钟,手指一动,我问她起来吗?她只有眼神儿跟我交流了,我再扶起来。然后坐起来五分钟她又要躺下,我是跪在炕上的来回扶起,妈妈越来越沉,脚丫和腿越来越凉。
我那弟弟为了挽回面子,不敢说他怎么在我母亲最后一个生日前一天跟我父母断绝关系的,让他的那个哥们夫妻两个人,加上我姑奶家的二叔二婶两口子到处散播我伺候我妈是他请的,他给我工资我才回来的,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老舅妈听说了,跟我妈他们学了一个版本,当时的妈妈还能吃饭,气的直瞪眼睛,跟我说:你出力了,我死了还有你爸,你别难过。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面对重病的家人,眼泪不值钱。
我一直欠着他的人情,那七千块钱,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他理直气壮的跟我算账,我还欠他的七千块钱。
我告诉他去法院起诉我吧,让法院来判一下吧。
到现在我都一直欠着人家的人情,这辈子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