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亲人的生日宴请,在老爸的撺掇下,我喝多了,步履凌乱,脑袋眩晕,但意识清醒异常。
回来的路上,我躺在老爸的腿上,问“当年我出生的时候你看到我高兴吗?知道不是男孩很失望吧。”
“你出生的时候,我不是没在身边嘛。”老爸一边摸着我的头发一边说。他那一辈人为了工作可以牺牲一切,我出生的时候,老爸正在外地出差。
“那后来看到我的时候呢?”喝醉了的我异常执着。
“红彤彤的一个小孩,小小的。”老爸仿佛也陷入了回忆。
“小下巴像个豆粒,额头也不大,像极了你的奶奶。”开车的妈妈说道。
“只有你的姥姥,一看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我说你姥姥累了,让她回家休息,可她不放心,嘱咐了我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老爸说道。
听到老爸的话,我说了句“在这世上,姥姥真的是最爱我的人啊。”眼泪情不自禁滑下。
姥姥去世快八年了,可一想到姥姥我就笑,就哭,就暖心,就思念。所有的情绪都是那样真实、清晰、强烈。
儿时的我,整个世界都是姥姥,虽然现在很多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身上很多优秀的品质都与姥爷、姥姥的教育、付出密不可分。
即使现在回家,我也会跑到屋里,对着姥姥的遗像开心的打招呼,“姥姥,我回来啦。”仿佛她听得见一般。走的时候,也会招手“姥姥,下次再回来看您哈。”就像她在家的样子。
冥冥之中,我笃定她一直陪着我,所以,当我难过的时候,我会很快调整笑起来,生怕姥姥知道了会伤心、难过。我要做个坚强的小孩,不让她担心。在这世上,我最爱她,我不想她因为我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我喜欢看到姥姥为我开心,虽然大多时候只要是我做的,姥姥都是开心的。
大概她最不开心的事就是我去了外地工作,因为距离家太远,我一个女孩,她不放心。
可姥姥是个大度的女人,小时候,在爸妈教育我的时候,她当时从来不插手。即使心疼的揪在一起,她会选择默默走开。只要是对的,对孩子有好处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心疼出手阻挠。
虽然过后,她会佯作严厉地训斥我爸妈,不要在她面前打骂孩子,让她难过。但往往我知晓了之后会更加乖巧,尽量按照爸妈说得去做,不是因为忌惮爸妈的打骂,因为不想姥姥为我忧心。
在姥姥家的童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她用心血一点点浇灌我健康成长。
想来最遗憾的是姥姥走的时候没能让姥姥看到我一眼,但庆幸的是幸好我赶回见了姥姥最后一面。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忧伤的清明节假期,爸妈提前并没有告诉我,他们害怕耽误我工作。只是爸爸在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透露给我的。
那么一个漆黑的晚上,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要回家,我得回家,我的姥姥,千万要等着我啊。那个念头强烈到我可以克服一切困难,步行赶汽车,而后赶火车。
坐了一宿的火车却没有丝毫困意,第二天一早,回到姥姥家,只看到屋子中间停放的姥姥。
姥姥走了,再也不能一个假期一个假期数我的归期,再也不能把好吃的偷偷留给我,再也不能趁我早上还未起的时候偷偷亲我,再也不能在我赖在炕上,轻轻拍我的屁股,溺宠地说“这个大肉腚。”这世上来来往往,有些人在人生中参与其中,写下重重一笔,却没法子陪我们走完全程。
我难过得不能自抑,没人能理解作为众多第三代之一的我会哭得那般犀利。一路跟随着去火化的车出门,即使车开出去很远,我跟随大人在村口磕头为姥姥送行,却久久跪地不能起身。
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知道所谓送老人最后一程很虚假,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我再难过,哭得再稀里哗啦,她也听不见,见不着。她不会对我说“哭么。还当个景儿了,还哭个没完啦。”我脑袋趴在地上,脑袋里只有“姥姥,姥姥啊,我想你呀。”眼泪止不住。
车开出去好远了,大人们站起身已经开始往回走,唯独我一人依旧跪在地上。老妈拉我,难过的她也没有多少力气,而我也不想起身,我好难过。一旁的姨妈说,“起了吧。妮儿。你这样,你姥姥走得也不安心。“
我立刻蹒跚着起身,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想她为我难过,不想我她因为我不能安心离开。
下葬的时候,我被安排在家陪姥爷,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大家整理姥姥的遗物,我看到了姥姥的嫁衣,当年她是那样较小,鲜丽的嫁衣,即使是六十二年以后色彩如旧,只是我们这些后代没有一个能够穿得上。姥爷说,给她姥姥带走吧。六十二年,姥姥丢下姥爷,独自走了。
从此,漫漫人生,只留姥爷一人走。
一晃儿快八年了,这八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曾经也是那般痛苦,也见识了很多,学到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人在不断长大,再也不是当年姥姥膝下可爱乖巧的小女孩,但善良、坚韧、乐观的品行还在。前行路上,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姥姥的音容笑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姥姥,这样一个夜晚,临近年关,我想告诉您,我一直很想您。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我们可以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