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月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拿出这本不算太厚的书出来读,结果却还是拖到五月初读完。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自己比较懒,看书比较慢。另一方面,也怪自己看书太有洁癖,离开了书桌,便不想看书。
曾经去一趟滁州,背着一本书,结果一次都没有翻开。因此,前两天去遵义走一趟,便很有自知之明的一本书都没带了。在没有书的时间里,脑子总得干点什么,因此就会胡思乱想,然后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收集,如果日后有心情的话就加以整理,成一篇看起来不太乱的文章,如果没有的话,那就任由其躺在手机便签里。
因此,我的手机便签里面也是很乱的,跟我的桌面和电脑桌面差不多乱。我不愿意去整理,很多东西在便签上写好了整理好了找个地方发表了,草稿便永远留在便签里面了。不过,这种东西毕竟少,更多的还是一些突发奇想的、后来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残章断句而已。
《青花帝国》这本书,是不久前从某篇微信文章里面看到的,作者江子,也是土生土长的江西人。我觉得,作为一个江西人,应该为我们本土籍作者捧个场。并且,了解景德镇,了解青花,对于一个江西人来说,也是日后去向我那帮外省朋友们吹牛夸耀的资本。
或许就是带着以上的心情,在某一次网站促销活动中,买下了这本书。装帧精美,印刷精致。就好像一个内在很美的人也会去精心打扮自己的外表一样,一本内容很好的书,也应该有一个配得上她的外表。这也是我很看重一本书的版本的原因。我觉得,一本好书,除了内容好以外,还应当包括封面装帧、文字印刷、图文排版等各个方面,以及拿在手里,那沉甸甸的感觉。而不只是冷冰冰的3M、4M之类的简单数据。
景德镇的瓷,在历史的长河中一路披荆斩棘,终于缔造出了一个跨越时空的“青花帝国”。在这个帝国中,青花,才是永恒的王者,古今中外,多少帝王将相,多少达官显贵,都拜倒在她的脚下。自从北宋皇帝将“景德”年号赐予南方一个不知名的昌南小镇开始,这个小镇便以新的历史符号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每一次的辉煌,都会让青花飘扬得更为悠远,而每一次的落寞,都会使青花淬炼得更加精致。青花,瓷器,成为国人的象征,成为彰显中国人身份的文化符号。因此,青花,也与各行各业的人产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就如同其他行业一样,瓷器行业也会有他们的保护神,如果保护神不够,就自己创造一个。于是景德镇的风火神童宾便被创造了出来。据说童宾乃明万历时人,时朝廷派下任务,要景德镇烧制一件大龙缸,结果却屡次失败,眼看工匠们因完不成任务而要遭致灾祸时,把桩师傅童宾毅然跳入窑内,以身殉葬。童宾自然是死了,而大龙缸却奇迹般的烧造成功。从此,童宾晋升为神,成为了民间的行业保护神,并通过督陶官的活动,使得这一民间神最终挤入官方神之列。尽管在督陶官看来,这一神灵,或许纯属子虚乌有。但是,官方需要这么一尊神,百姓也需要这么一尊神,双方看破不说破,确认过眼神,神便造出来了。大抵神灵的产生,都是如此步骤,如此套路。
作为景德镇陶瓷行业的最高长官督陶官,成为现实中景德镇繁荣发展的有力保证。帝王的欲求是无限的,明万历皇帝对景德镇的苛求,其派遣的宦官潘相对景德镇的压榨,差一点造成景德镇的灭顶之灾。而清代雍乾之际的景德镇督陶官唐英,则成为了景德镇现实中的保护神,在唐英的治理下,景德镇走上了新的高峰。
瓷,不仅仅是一件器物,更是一种艺术。除了精湛的工艺之外,文人们的绘画,写诗,都可以成为点缀在瓷器上的精美花朵。乾隆是最喜欢写诗的皇帝,他的许多诗,曾被要求烧制在景德镇的瓷器上。景德镇历朝历代的许多画师,许多诗人,在青花这一版面之上,勇于继承和创新,创造了景德镇的永续繁荣。
瓷,作为彰显中国人身份的文化符号,在郑和下西洋时代,曾随庞大的船队走向大海,走向未知,去开启一个新的世界。与郑和船队相比,瓷器更像是一位永久的使臣,它一旦出使,便不再想着回头。郑和及其船队已经消逝于历史的深处,船队的千帆万影,也已变得模糊不清。而瓷器在沉睡几百年后,依然以其独特的标识,向我们述说着,当年那劈波斩浪的过往辉煌。
景德镇之所以千年不衰,一定不是因为有行业神的护佑,也不是有许多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的青睐,他一定是因为群众的需要,才会挣脱朝代的束缚,摆脱时代风尚的羁绊,一往无前的冲到历史的最前沿。在景德镇,汇聚了各地来往的商人,正是这些商人,使景德镇的青花开遍全国各地,也正是这些商人,各建会馆,划分势力范围,使表面上青花静谧之美的景德镇变成了一个暗流涌动的江湖。终于,在20世纪20年代,在景德镇的都昌人与乐平人之间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械斗,持续时间达一月之久,死伤甚众。这一次砍杀过后,原本占据景德镇江湖老大地位的都昌人,不再像过去那样蛮横,而是变得低调,谦逊了很多。那座象征着都昌人势力的都昌会馆,在械斗之后也只剩断壁残垣。岁月悠悠,那景德镇大街上的血腥味道,早已随风飘散,那场械斗的痕迹,也早已埋入黄土。
一切都随风而逝,只有青花依然盛开。
——2018.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