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来来往往,我以为来日方长。
其实,生命是有期限的,大家知道,我也知道。
只是很长时间以来,我没怎么感受到,或者面对这样的事实,不愿意承认。更重要的,我以为生命有期限是对别人说的,它离自己很遥远。即使是自己亲爱的父亲去世,我也只是以为那是人老了,老了就会离开。
当自己身边,经常谈论,经常斗嘴,喝酒的时候还豪气的人,突然被病魔宣布,他的生命,也许只剩下半年到一年时间,我的心被震动了,我的心在颤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一个不到50岁的中年人,生命被硬生生地卡在某年某月,而这个某年某月,却是一脚都要跨过去,我怎么能接受呢?
上个星期六一早就开车从居住的小县城去了省会,到了标示着急危病房区的病房,看着自己很熟悉的连襟,孩子的三姨夫、比自己大5岁左右的才林哥有气无力地 躺着病床上,脸色微微苍白,眼神无光。我无法想象,印象里1米85的身高,高大健壮的一个人,喜欢和别人开玩笑,喜欢蔑视别人,甚至有点 嘴坏、生机勃勃的人,这时候很和蔼,但是明显弱不禁风地面带微笑看着每一个来看望他的人。
病房里或站在,或坐着几个来看望他的人,有个人我认识,是郑大做研究的博士后毕业的称呼为刚哥的中年人,另外三个很面生。其他的人是孩子的大姨全家。孩子的三姨小兵姐笑着站在病房旁边,他们的大儿子俊一也站在一边招呼着,在他们的脸上,我看不出悲伤,也许是接受了现实,也许是不相信这个病症是绝症,也许痛苦是在心里,也许在这么多来看望的人面前只能强颜欢笑。
在病床前坐着,闲说着话,刚哥说:要注意营养,多休息。才林说:现在还有点咳嗽,积液一抽完就好了。我附和着说:炎症大,输输液就好了。大家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都轻描淡写地说着病症,好像这个病很快就好了似的。
这时候孩子的大姨一家5口人也过来了,互相打着招呼,说说笑笑着,刹那间我也在怀疑,也许这个病,真的是一般的小病。才林看着这么多人,也高兴地微笑着。
中午1:30去了旁边的一个信阳餐馆吃饭,有人大喊,有人说笑,好像我们刚才看望的不是一个绝症的人,或者刚才看见的是一个陌生人。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哪能看到悲伤的事就一直苦着脸呢,每个人都得在现实的世界上生存。
饭后已经是下午2:30,我们一行人再次回到医院,在病房呆了几分钟,大家出去到八楼大厅里休息和闲谈。在和刚哥交谈过程中,他说了一些关于这次治病的事情:刚到医院的时候,才林还大大咧咧说啥病都不放在心上,当诊断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再也不提这句话了。刚哥找了熟人看了诊断材料,说已经扩散,晚期了。得知这个消息,他赶紧让俊一找才林的父母或哥姐商量是等待还是化疗治疗。刚哥说,在才林面前,大家都不提这个真实的病,只是说肺上炎症大,才林也说只要抽出肺部的积液就好了,其实才林可能知道他得的啥病,但他不愿提。我附和着说,也许才林对治好病还报着幻想呢。
人陆陆续续离去,我困得不行,也下楼到停车场车上休息。
晚上张振喊吃饭,大家都去了,留下孩子三姨照顾着才林,这时候,也许除了他自己,只有他的妻子和孩子才最在意他的。
晚上饭后,我拒绝了在张振家过夜,开车拉着妻女在外面找个宾馆休息,想着明天看看才林哥后再回去。
第二天9点40,再次到病房看才林,他正在打点滴。孩子大姨和大姨夫已经来了,我们走到外面说话,和俊一谈下一步治疗打算,俊一说到下周三看基因检查结果,然后回家修养,20天后转到肿瘤医院再检查。一个才24岁的年轻人,家庭突然变故,让他瞬间长大了。待到10:40,和才林哥打了招呼,我开车带着家人孩子大姨夫回家去了。
面对生死,什么荣华富贵,所谓斤斤计较、患得患失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对一个绝症患者来说,活着,健康地活着是多么美好和渴望的事情啊。
我数次上网查了这个病症,网上信息真假难辨,但大概意思和刚哥说的差不多,这个病症晚期的存活年限,大部分半年到一年。而半年到一年,365天以内,数着到生命的截止,这是多么恐怖,多么悲伤,多么无奈的事实啊。
谁都无法预测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
我实实在在感受到,生命是有期限的。
还有多少事没有做,还有什么放不下?
努力地对待生命里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