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殇

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他只觉“咔”地一声脆响在脑中响声,记忆牢笼的枷锁应声而开。回忆就像恶狗一样扑来,阴森的气息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他打了个寒战,使劲摇头,想甩掉这种感觉。

最不愿想起的回忆总能和那些字那些词绑在一起,一经提起,使能想起。

恐惧之名

小的时候对《Harry Potter》爱不释手,是我当年最爱的外国小说,至今也很喜欢。然而,其中的一个设定困扰了我许久:那些穿着黑袍子的巫师们神通广大,他们挥舞着魔杖,可以上天,可以下海,还能瞬移,养的宠物也很奇特。如此厉害的一类人,却对一个名字万分忌惮,谈虎色变,即便在他第一次沉寂后的多年,他们依旧不敢直呼其名,只能用“神秘人”来代替。

那个时候对畏惧与恐惧还没有太深刻的理解。

后来明白,“Lord Voldemort”这个名字是力量的代表,“食死徒”们心存敬畏而不能直呼其名,张口闭口将“My Lord”挂在嘴边,就好比是中国古代的大臣对帝王的态度——吾皇万岁。而“Voldemort”对于其他巫师而言,却是死亡的化身,尤其是非“纯血裔”。那些敢于直呼他名字的人,大部分都在一道绿光闪烁之后,无声倒下。太多的杀戮,太多的尸体,胆小鬼心生恐惧,不敢直呼其大名。

就像是汉武帝时期的“张汤”,又如武则天时期的“来俊臣”,库吏当道,人人自危。

如此的名字,如此的名词,但凡在耳边响起脑中想起,恐惧便在心底迅速生长蔓延,悄悄地在空气中聚成一只冰冷的、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令人寒战,无法呼吸,只想逃离。

浪漫土耳其

土尔其是三郎当下不愿听见的三个字。

三郎身材魁梧,威武雄壮,深爱柔术,总是给人一股很厉害的感觉。因为在KTV听基老师唱过一次“带你去旅行”,旋律便印在了他的脑中,只因歌词里有一句“想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

他对这首歌深痛恶绝。

和三郎的认识要追溯到两年前的高校毕业季,大家同时入职一家公司,大家总喜欢聚在一起嘴炮,互相之间很快熟络起来。面对未来,大家信誓旦旦想要去海外拓展市场,见见世面。半年后,我如愿去了哥伦比亚,法师到了玻利维亚,宝宝去了奥地利,司徒抵达荷兰,老牛奔赴捷克,导演如针线般在英法意之间穿梭,而三郎与王教到了土尔其。

三个月后,法师离职。

半年之后,三郎准备离职。

又过了三个月,三郎和王教同时离职。

他俩再也不愿回到土尔其的那间办公室,像他们许多的前辈一样。然而与他们的前辈又不一样,三郎和王教的做法果断而决绝,转身便是一刀两断,再不回头。

回国小聚时,聊到各自不同的经历,方知三郎在土尔其遇到许多奇葩事,对这一则,我记忆最为深刻:

刚从土尔其回来后不久,某一天的凌晨两点,三郎接到土尔其客户经理B的任务留言。尽管三郎在当天完成交待的任务,然而他依旧收到了B的投诉,理由是:“你没有及时反馈,当天(土尔其时间)没有完成任务。”

Seriously?

换言之,三郎必须在接收到消息当日的凌晨六点之前,完成他的交待。

事情并非十分紧急,三郎也没有延迟响应,然而这一个投诉仍然如期而至。

除此之外,在三郎刚到土尔其时,客户经理还曾当着三郎的面,向第三人表露出对三郎极尽的鄙视。他却不知,三郎的英语不仅标准,还带着绅士般的英伦腔,怎么会听不懂他蹩脚的英文。

前前后后,三郎被投诉了八次,大部分看上去都是被故意刁难。也许是因为我们是新人,也许是因为那人本就是这个德性,但不管怎样,三郎和王教在综合考虑后选择了离开。

其实三郎并不讨厌在土尔其的生活,毕竟在那里有优秀的柔术道馆,大口吃肉也是他生平一大爱好,更不提蓝天白云,异域风情,还有热气球和爱情海。

然而,当“土尔其”与其他糟心的事情牢牢地绑在一起后,当痛苦大过快乐时,土尔其便一点儿也不浪漫。

所以,三郎讨厌听到“带你去旅行”这首歌。

最近一次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们正在南师外的一家小店吃着串串。

红汤大碗中还剩最后一串娃娃菜,三郎拿起,刚吃一口,“呸”地一声吐了出来:“操,不吃了。”

我们愣住,还以为菜坏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下一瞬大家回过神来——原来是小店里随机播放的音乐,唱起了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让店家放这首歌的,只是没敢开口,虽然平时能嘴炮嘴炮,但万一惹毛了呢?

三郎可是练柔术的。


土耳其爱情海

始终,有几个字,几个词和一段回忆绑在一起。

你不愿回到那座机场,因为它位于远郊,而你需要在机场度过一个孤独的寒夜,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你仿佛也嗅到了大麻的味道。好不容易,天终于明了,你长吁口气。

你不愿听到那个名字,因为你们共度过一段美好而难忘的岁月,却因为生活不得不分道扬镳。时至今日,你仍旧孤身一人,伤口未合,即使是看见与名字相同的字,胸口也会隐隐作痛。

……

成年后的生活都不容易,总会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甚至难以承担的困难。

有时候会希望生活是一本书,可以翻到结局,也能在某一刻遇到奇人,从他们的口中听见“正义会战胜邪恶,勇敢会战胜恐惧”的鸡汤时,仿佛就能战胜一切。

然而生活不是书,也不能直接看到结局,困难在前,你需要做出选择迈出脚步。

或许,你会勇敢面对。

或许,你会落荒而逃。

不管怎样,这一段的篇章都会过去。

但能写出什么样的后续,都在你的手里。


摄影师Jackie

图中土尔其照片出自: http://www.mafengwo.cn/i/7517711.html?static_url=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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